温律隐于暗处,他屏住了呼吸,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所看到的,他的心脏越跳越快,同时也不受控制的睁大了双眼,他将手指死死地扣在了墙中,直到指尖感受到痛意后才缓缓放开。
下一秒,陈古楠就被猛地从地上拽起,他踉跄了几步,几乎是被拖行到了另一间密室中去,他的眼神暗淡,麻木了似的任那人拖着。
里面倒没传出较大的嘶喊声,但丝丝缕缕的呜咽却未曾断过,温律听得十分揪心。这呜咽声就如同丝线一般缠住了温律的心脏,陈古楠的声音一传来,他就被这线一扯,整个人如被刀割,喘不过气,他急的想要冲上前去将他带走,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在外等候了足有半个时辰,闭眼时,陈古楠一张苍白的脸便同鬼魅般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门内忽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喊,温律忍住进门的冲动,眼眶却不由得湿润起来。
陈古楠,你受着这样的痛苦,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走?
温律看着紧闭的门,心烦意乱起来,饶是平时再冷静,但看到陈古楠受苦,此时也烦躁的不行。
这般状态,脚下一时不察,竟踢到颗不甚显眼的小石子,顿时,温律浑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了般,原地僵硬片刻,才机械般的转头,见林停风并没注意到这点微不可察的动静,这才放心下来。
遇此变故,刚刚一直高升的气血反倒下降了。可一静心下来,耳边的声音便明显起来,温律寻找着那声音的来源,却发现竟是那颗落入污水中的石头,正不间断地发出着令人牙痒的物质交融的“咕咕”声。
陈古楠不知温律已来到了这里,只咬牙强撑着这份已体验过千万遍的痛意。
痛,好痛。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不停的喘着气,四周的黑暗将他的视线剥夺。
不知过了多久,密室的门打开又合上,却并不紧闭。林停风打了个哈欠,看着倚靠着墙慢慢滑下去的陈古楠,颇有几分意外。
“还没倒呢,果真是个硬骨头。”
说罢,又几步走上前去,讥笑着一脚踹上他的后背,陈古楠哪还有力气反抗,当即便狠狠趴在了地上。
“可不能就这么死了,来,师父帮你。”
下一秒,林停风便一掌打在了他的背部,源源不断的内力朝着他的体内涌来,陈古楠闷哼一声,好不容易麻木下来的疼痛感突然又如山呼海啸般涌来。
被扯松了的衣领下,是大片失了血色的肌肤,遍布全身的纹身也在此时渐渐泛起了紫光,仿佛是真的蜈蚣爬起,在身子上来回啃咬。
人非草木,即使受多了这痛楚,陈古楠还是收不住压在咽喉处的痛呼,声嘶力竭地叫了出来。
“呃啊!疼!! !”
这声音传到温律耳边更是令他心头一颤,正低头瞧着那颗石子的他猛然抬眸,眼中痛惜难藏。忽得,一把剑自腰间拔出,温律狠狠闭了下眼,心中坚定,大步向前走去。
随后,砰的一声,门被踹响。
门上的破布被一柄剑挑开,露出的,是安裳鲤略带了些严肃的脸。
“温律还不出来,我便先替他探探此处的底。”
不大不小的药堂里,安裳鲤仔细的找了足有三个来回,不肯放过任何一处角落,眼见实在没什么可探寻的东西,才又推开了下一扇门。
可这门推开,再向前看时,拢共四面墙,却足有三扇门,再打开一扇,下一间房,又是三扇,无穷无尽。
这药堂里的许多房间都是这样的布局,真要将人给活活绕晕。幸亏安裳鲤过目不忘,不做标记也能将自己走过的路牢牢记在脑海里,这才免去了许多繁杂时间,可房间一间一间地进,门一扇一扇地开,到最后一间时,竟是一间空无一物的屋子。
墙壁上画了简略的壁画,华丽的建筑,以扇遮面的长衫公子,郁郁葱葱笼了层雾的树林,还有…白纱遮面的美人。
天行观。
门内的情况比温律想象的还要令人作呕,各式各样的虫体将此处布满,密密麻麻,陈古楠狼狈的趴在地上,微微颤抖着,铆足了劲地抬头看他。
温律的剑破风而至,他满目愤恨。呼啸的剑风丝毫不逊惊雷,直抵到了林停风颈边,冰冷的剑尖在林停风颈侧停留,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我这好孩子的亲亲师哥啊。”他的声音尖锐刺耳,显得十分阴阳怪气。
林停风不要命地偏头,并没有把温律放在眼里,几丝血迹渗出,污了温律的剑。陈古楠此时支撑不住,正因为痛楚而浑身发颤,林停风一回头,陈古楠便失了力,如无骨似的跪趴在地,唇齿间皆是泣音与呻吟,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忽得,林停风略一歪颈,一只手取出了腰间软剑,随即反手就要往身后刺。温律回神,接连退了几步,又使剑格挡,招式来回间,温律终于回忆起了他是谁。
“你莫不是当年将陈古楠带坏的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