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现戚霜沂醒来就不错眼盯着的酿春紧张兮兮观察着她一举一动,待发现自家小姐只有眼睛在动,转来转去,以为小姐醒来又变成了个瘫子,一时之间悲从心中来,扶着床沿小声啜泣,“小姐,我可怜的小姐……”
戚霜沂冷不丁碰到一双温热的手,她不习惯与人这样近距离接触,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盘腿坐起来。
“呀!”酿春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喜的整张脸通红,没等戚霜沂松开便反手捧住。
“小……小姐,你真的醒了!”
“要吃点什么?对了小姐,今天的药还没喝。”她快步出去亲手捧来,搅着勺子递到她面前。
戚霜沂不习惯被人喂食,接过玉碗,嗅了嗅汤药中的草药,没有闻出什么不对,低头一口饮尽。
端正杯子时她瞧清楚了自己的手掌,以往千万遍握剑锤炼的硬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修长柔软的手。
剑茧可是经年苦修的结果,戚霜沂瞧的俩眼一睁翻来覆去,差点要吐血,这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戚霜沂喝药的豪迈做派看的酿春一愣,不过只思虑了片刻就只当小姐昏睡太久醒来性格难免有些变化,当下瞧见小姐中邪似得瞧着手掌满脸心痛。
“小姐醒来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老爷和夫人这些年求医问药拜神求佛什么法子都试了,你……”
“这些年?”戚霜沂不得不先放下自己的手掌,可开口说第一句话话音落下她又察觉到怪异。
这声音?
戚霜沂抹了把脸,登时确定这不是她的身体,她的魂灵去到了哪里?这具身体的主人又去了哪里?
方才她动手说话皆没有阻碍,可见现在这身体完全由她可以控制。
这就奇怪。
酿春以为她皱眉是心疼老爷夫人,泪眼婆娑着道:“是呀小姐,你昏睡三年有余,这期间太子都……”
“我的儿—”
酿春的话没有说完,远远传来一道呼声,丫鬟快步上前推门掀帘,紧接着坐在床上的戚霜沂就瞧见一位穿着华丽却打扮利索的贵妇人。
她捏着帕子进来直奔戚霜沂而来,在看清她坐着的刹那眼泪夺眶而出,“娘来了—”
一个厚实的,不容拒绝的拥抱。
袖袍翻飞间,戚霜沂还没从混沌的脑子中挣扎出来,还没有明白目前的处境,她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对方小心翼翼待她如同一个珍宝,生怕用力就会捏碎这个幻境。
戚霜沂僵硬身体,双手悬在身侧不知作何反应。
奇了怪哉,这是心魔?还是阵法?
走火入魔还有这等奇遇,戚霜沂闻所未闻。
可是这个怀抱太过温暖,戚霜沂心中奇异的不想躲开,还没等她将心中想法梳理清晰,只听戚夫人道:“你们都下去,让我和我儿好好说说话。”
戚夫人瞧也不瞧其他人,终于满眼心疼松开抱着她的手,只是那手怎么都是离不开戚霜沂片刻的。
双手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即使每天都来看,依旧看不够自己的孩儿,“苦了你了,我的霖儿。”
戚霜沂记忆中从来没有这等温情的时刻,她万分不习惯,面对对方小心追随的眼神搜刮脑子几乎搜刮空了终于先扬个笑出来,“不苦。”
她回想着刚刚侍女们说的夫人,试探着道:“娘。”
戚夫人的眼泪到底没能含住,滚珠似的在脸上落下,抚摸着她侧脸的手都在颤抖。
戚霜沂手忙脚乱左看右看,终于看见被丢在一边的戚夫人的帕子,拾起来为她擦干脸上的泪水。
这动作做的不甚熟练,待她收手才发现将这贵妇人的妆擦花了些许。
戚夫人浑然不知,又或者是毫不在意,“否极泰来否极泰来,如今雨过天晴,我儿定会平安和顺一生。”
她面带笑意与这戚夫人往来沟通半晌,又迎来大夫再次把脉,直待她面露倦色才想起离开。
戚霜沂自是笑意浅浅送走母亲。
走出房间门的戚夫人瞧着昏暗墙边下的茶花顿足,略有些出神的看了一眼方才被拍了两下的手背,眸中光晕闪烁片刻,随即被深深敛下,大步离开。
眼瞧着夫人离去,戚霜等候片刻,唤道:“酿春,你来一下。”戚霜沂心中疑惑太多,贴身的人是最好的突破口。
她虽然不知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有一个念头却是十分清晰,她必须尽快离开,回到昭行山。
此外也得找回自己的身体,和这具身体的来处。
她突兀出现在这里必有缘由,她得揪出这个缘由,当下脑中浮现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沈明霁。
二人结怨多年,此番又对她一剑穿心,再次醒来却是这等情状。
沈明霁......戚霜沂唇齿间掠过这个名字,搅的她心间气血翻腾。
酿春闻言立马快步入内,甚至还贴心的关好门帘。
而被特意清空给戚小姐保持安静环境的院落内,那方才被戚夫人驻足停看片刻的茶花盆后隐隐透出碧色,午后的光晕透过枝叶映照在那色彩之上竟又出现多重亮色,波光粼粼闪烁其间,定睛再瞧才能发现,原来是一条小蛇。
粗细不过一指,长短不超一臂,在院子内安静下来后轻松悠闲的仰头最后看了一眼被闭上的门窗,扭头滑走。
动作奇快,扭动越过暖阳之际在眨眼间化成一道清灰,撒落在周遭青石板上,不过瞬息又被风扬的毫无踪迹。
与此同时某深山雪崖之上,小蛇的身影再次出现,亲昵地盘踞一青年手掌之上,片刻后心意相通。
趴在石桌上小憩的青年一闪而过的笑连透青小蛇都没捕捉到。
冷风掠过,满天的雪裹挟着飞扬的黑发,青年打了个哈欠,困倦难消,再一细看,那截青绿蛇影已经不见。
离开崖顶之际他转告驻守童子,“告诉师兄,我要闭关,不许打扰。”
声音凛冽清冷,灵力傍身随音而动,含着不容拒绝的威势,听的童子汗毛微顿,悍然抬手行礼,“是,少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