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
江妤先是盯着她慢慢看了几秒,随后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对不上焦了,江然连忙过来扶她一把,又有些急了:“怪我太多嘴,家里人瞒着不让告诉你,可我又想着就算不告诉你,你早晚也会知道。”
江妤只是淡淡地垂下了眸子,应声说了句知道了,随后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走到一半儿,突然又反应过来这不是在自己家,转过头来看着江然说:“我住哪间?”
江然看着她,指了指中间那间屋子:“客房就行,我妈都给你收拾好了。”
江妤答了一声,转过身来拿起书包就往里走。江然看着就被她咬了一口放在桌上的涂满草莓酱的面包,不由得又喊了她一声:
“面包你不吃了?你就吃了一口。”
江妤开了门,把书包放下,听到江然这样说,又回来把自己那片面包拿走了,说了声:“吃,我差点儿忘了。”
说着又想着往屋里走,却被江然一把拉住了。
“哎,我说,”江然顿了顿,“你这样我有点担心你了,你真的没事吧?”
江妤冲她笑笑:“我没事。”
说着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顺带关上了门。
关门的那一刻,她方才觉得真真正正地放松下来,那些平日里挂在自己脸上的面具终于可以拆卸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真正的她。
一个不曾带着任何伪装与任何面具的她。
她换也没换衣服,就一头栽进了床上,仰着面看着天花板。
怎么会这样呢?
她翻个了身,把床头的抱枕拿了过来,抱在了自己身前。
明明前些日子她还隐隐约约从爸妈的谈话中了解到是慢性肾炎,怎么就变成尿毒症了呢?
她想不明白,又开始摆弄着枕头上的流苏,摆弄着摆弄着,她就哭了。
她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一团,把脸掩进抱枕里,很久之后,才发出一股若有若无、隐隐约约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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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江妤整个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发蒙,一直到数学课代表走过来往她要作业的时候,她才觉得整个人清醒过来。
她看着数学课代表,说:“我没写。”
过了一会儿,英语课代表也走过来收作业,江妤叹了口气,扶额道:“我也没写。”
隔了两排坐着的陈楚溪不偏不倚地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江妤没有理睬,只是闷闷地在自己桌子上趴了下去。
整个脑袋都是剧痛,她闭上了眼,却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拍了拍头。
她皱着眉抬头一看,是陈楚溪。
“语文作业。”陈楚溪左臂夹着一堆前面同学的作文本,右手还拿着一个本子,上面记着未完成同学的姓名,“你别告诉我你也没写。”
江妤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脑袋发懵,说:“我确实是没写。”
陈楚溪点了点头,写上了她的名字:“为什么?”
江妤耸肩:“我忘了。”
陈楚溪听到这话又抬起头,笑了。江妤看着她笑,也没忍住笑了。
“希望你今天上课还笑得出来。”
江妤正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陈楚溪已经偏开自己去收后排同学的作业了,本子掠过自己视线的那瞬间,她看到了她本子上写着的名字。
陈楚溪记得本子上没有她的名字。
江妤的心突然就又变得很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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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好学生特有的待遇,各科老师在听到江妤没做作业后,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表示。
“凭什么啊?”有同学在下面小声嘟囔着。
这声音被数学老师听到了,又没忍住拍了拍桌子,说:“凭什么?还有同学说凭什么?你要是能有江妤那样次次数学考满分,你写不写作业我都不管你。”
底下怨声载道地说老师你太偏心了。
抱怨完后,数学老师扶了扶眼镜,最后又表示警告道:“不过虽然这样,基础知识还是很重要的,以后没什么特殊情况,该做的作业也要做,一方面是为了打好地基多做巩固复习,另一方面也能培养你做题的规范程度。”
江妤知道这是在说给她听,告诉她这一次没完成作业没什么,但是下不为例。
她真不是故意的,昨天晚上哭着哭着就忘了,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浑然不知,甚至澡都没来得及洗。
被各科老师明里暗里地警告过之后,江妤只觉得自己听了一天的口水话,脑袋都要炸掉了。
可偏偏晚修班任又有事提前离开,离开前再三叮嘱,让江妤管好班级纪律,不要再被巡查的班长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