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说的?”陈楚溪的笑意浅了,“我下楼去给班主任送个材料表,你就说我提前跑了,然后等你等到现在,你反倒来指摘起我来了。”
江妤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还没吃饭?”
陈楚溪的笑消失了,只是久久地望着江妤。
江妤心中陡然生出些内疚,本来就是听信张曦一面之词,现下把人扔了自己跑了,回头却发现人家其实一直在等你,一时心里也过意不去。
“走。”江妤什么也不顾了,拉着陈楚溪的手就往外走,“咱们去吃饭。”
陈楚溪甩开她的手:“这个点儿了,食堂都关了,哪还有饭吃?”
江妤又拉了一把陈楚溪,发现没拉动,说了声「咱们去校外吃」,却又被陈楚溪拒绝了。
陈楚溪的笑意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还有淡淡的悲伤,她只是扭过头说了一句:“我不需要你补偿我。”
江妤看着她,叹了口气,想把人拉进怀里,可不想陈楚溪又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江妤说。
陈楚溪抬眼看着她:“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我知道你昨天在气什么,但还是想亲口听你跟我说,不过依着你的个性,我要不说,你可能这辈子也都不会跟我说。”
陈楚溪仍是不错眼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程念昨天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江妤想了想还是说了,“她说你是我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不是那个意思。”
陈楚溪眉间略有松动,随后笑了笑:“意思是我连学校里的朋友都够不上?”
江妤听见这话连忙摆了摆手:“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你不仅仅是我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就算出了学校,你也是我的朋友。”
“那如果我不在这个学校呢?”陈楚溪说,又步步逼近她,“我不在这里,或者我们没有分到这一个班,或者当时你在的那个班里有其他人,你是不是就不会和我好了?”
冷风呼啸,明明是正中午,江妤却觉得莫名其妙的冷,耳朵都要冻僵了,正当她想搓搓耳朵时,却猝不及防的被陈楚溪的一双手捂住了。
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手还残存着羽绒服里的温热,陈楚溪的手轻轻捂上了江妤被冻得通红的一双耳朵,江妤只觉得靠上来的好像是一块儿烙铁,烫的她只想躲。
“你看,”陈楚溪眼底暗流涌动,却尽是悲伤,与往常那个无忧无虑的她截然不同,“现在我不和你一个班了,你还会交到其他好朋友,不单单是我一个;就算我和你一个班了,出了这个校门,我也永远比不上程念。”
江妤被她抬起脸和她强行对视着,一面又拼命地摇着头:“不是的,每个朋友对我都是不一样的存在,你对我也很重要。”
说着,江妤还伸手拉了拉陈楚溪羽绒服的一角,陈楚溪没动。江妤又伸手去扯陈楚溪捂在她耳朵上的那双手,此时此刻也变得冰冷。
她把陈楚溪的手握住,然后拿它蹭了蹭自己的脸,又将它们搓搓揣进兜里,笑盈盈地看着她。
“今天中午是张曦告诉我你下楼去了,我当你是没等我提前走了,还不信,当时还特意上去你们班门口看了一眼,没看见你人,这才和张曦一起去吃饭了,不是故意不等你。”
“我下次还会和你一起吃饭,”江妤说,“还会和你一起放学,你舍得把我丢下吗?”
陈楚溪微微愣了愣,看着她那双好看又动人的眼睛不由得出了神,嘴比脑子快说了一句:“张曦怎么办?程念怎么办?”
江妤还是笑着看着她:“不和她一起吃饭,我只和你吃饭,好不好?”
陈楚溪看着她那微微颤动的眼睫,在正午不算刺眼的日头下都镶上了一层金边。她就像一个等待着命运官审判的小孩,无比虔诚,又无比温存。
温柔到陈楚溪简直一刻也不想挪开自己注视着她的目光,明明眼下都是酸楚与苦涩,此时此刻却还是按耐不住心跳。
她一时又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又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相当阴暗——明明只是少吃了一顿饭,少走了一段路,她怎么会在意成这样呢?
她做了整整一上午的心理防线,安慰着自己江妤总是要交朋友的,各种各样的朋友,形形色色的朋友,可当想到程念那么大言不惭地宣示主权,看到张曦那么亲亲热热地揽过她的胳膊说话时,自己还是控制不住地将满腔的情绪外露,进而尽数发在了江妤身上,开始对她甩脸子,甚至对她的消息置若罔闻。
明明自己才是最糟糕的人啊。
陈楚溪告诉自己要放下,不该有的情感她尽量克制住自己不要有。可当看到江妤笑盈盈地把自己的双手揣进她兜里的那一刻,她心里的那道警钟还是震耳欲聋。
她想占有她。
她想把她占为己有。
她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出了头,就好像春雨过后刚从地里冒出芽的小笋,一旦破了土,感受到阳光的沐浴后,就会以排山倒海之势生长起来,拦也拦不住。
陈楚溪短暂了闭了下眼,片刻过后,似乎又是下定了决心,猛然睁开。
她对上江妤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轻声地说了句:
“好。”
这可是你答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