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件事这么一闹,施媛媛几乎把所有的娱乐设备都给她掐断了,只让她全心全意准备中考。
母女俩终究还是母女俩,虽说是吵了架,可谁也没舍得不理谁。施媛媛第二天就消了气,把江妤拉到身前,语重心长地说:“名优班咱们没考上就没考上了,但是中考可要好好考,考个好高中,以后才能考个好大学。”
江妤点了点头。
“我问了一下你张主任,那名优班就是市里单独开出来地培养尖子生的班,会比你们提前多学半年高中知识,你现在已经比那一百个人落下了进度,自己更应该上点心,逼着自己好好冲刺一把,知道了吗?”
江妤应了一声。
施媛媛有这么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得到的也无非都是些点头和应答,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因为江妤不是不乖,而是太乖。有的时候她心里头憋着火,可是看见她这副服服帖帖的模样又没忍住心软了。
“手机我就先没收了。”施媛媛从她的书包里掏出手机,晃了晃,放在了自己面前,“就是给你的自由太多了,才造成今天这样,以后没什么大事不许看了,有事我找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联系你。”
施媛媛说完这话,竟有些期待她的反应。
可谁知江妤看都没看一眼,说了声:“随便。”
施媛媛这个时候才觉得江妤是真的有些变了。
她确实是有些变了。那天上学的时候她在约定好的路口等了陈楚溪一会儿,过了约定的点没来,她立马掉头就走了。
要是以前,她估计会等到上课,因为陈楚溪有的时候一般会晚个十几二十分钟,但这种情况大多都会在微信里说,她也就没当个事,等就等了。
可现在她手机没了,再加之昨天她一整晚也没发个消息什么的,这也让江妤很难不以为她又是怎么不高兴了。
每次都是这样,江妤调了头就走,握着书包带的手不由得微微用了力。
她自认为是个脾气还算不错的人,待人温和,为人和善,若不是什么太大的毛病,她都愿意忍一忍然后道歉。
她道歉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觉得这段关系里感情更重要,对与错都是次要的。
宽厚的书包带被她攥紧,又松开,蹂躏成了皱皱巴巴的模样。
她就是不懂,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也凭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陈楚溪明明对待别人都是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可偏偏对她这么苛刻?
究竟是凭什么?她就连交个朋友都不行,放了学不说再见也不行。
陈楚溪对所有人都很包容大度,偏偏对她——一个考试刚刚失利,还丧失了亲生父亲的江妤这般冷漠。
她一时有些寒心。
今天上午的化学课,她难得没有一直埋着头做题。既然不考名优生了,做这么些题也没什么意思,对中考来说也是绰绰有余了。
这节化学课是讨论一下昨天下午的卷子,同学们都叽叽喳喳炸开了锅,江妤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男生,正在抓耳挠腮地解着一道题。
感觉他都快要把头发薅掉了,在一旁的江妤实在看不下去了,用手指点了点他的桌面,说了声:“给我看看?”
那男生宛若突然惊醒一般,扭头看了一眼江妤,又看了看卷子,哆哆嗦嗦地有些欲言又止,话说出口的那一刻,脸瞬间就红了。
“不用不用,我找刘向东就行。”
江妤一愣,看着那男孩起身,目光有些躲闪,躲闪中又带着一丝抱歉。
“东哥牛逼啊。”她听到刘向东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吹捧声,“啥时候走?苟富贵勿相忘啊!”
“什么跟什么都。”刘向东不耐烦地推脱他们,可眉梢眼角却都是挂着笑的,“没那么快,但过两天就差不多了。”
“真牛逼,我东哥这叫一鸣惊人。”
这类惊呼声此起彼伏一直延续到下课,江妤的耳朵里充斥着也全是这类声音。下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课是走班制,教室里一下子又变得乱哄哄,拿书的拿书,换位的换位,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陈楚溪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进了教室,坐到了江妤旁边。
彼时的江妤还趴在桌上,侧着脸,头也没往那边看,直到感觉到了身边那人坐下来,旁边桌椅的摇晃带着她的桌子都有些同频共振,她方才抬起了头。
陈楚溪就这样看着她,面色无惊无喜。
江妤和她对上了视线随即又松开,目光顺着她的手落在了那几本书册上,只见上面放着一张申请表,是关于名优生入学的签字书。
陈楚溪就这样一直盯着她看,盯的她头皮发麻。这时上课铃响了,大家才终于消了音。
陈楚溪终于把她的目光从江妤脸上挪开。
因为快要准备中考了,一班又都是些数学拔尖的学生,数学老师也就大概给她们划了个范围,布置了一些习题,大家也都相当配合地埋头苦学,偶尔有两三个人凑在一块儿相互讨论,老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妤没再往下做新题,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只是拿着自己以前的错题本翻翻看看,就这样看了许久,突然听见耳边响起淡淡的一声:
“江妤。”
江妤愣了一瞬,放下本子,抬眼就对上了陈楚溪那双略有些无情的冷眼,没由得轻笑了一声:“很久没听你唤我大名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楚溪又久久地盯着她不说话,盯着她都有点烦了,陈楚溪却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江妤看着她攥紧了那张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想了想,更加郑重地说:“因为我没好好的说声恭喜吗?”
她弯了弯嘴角,在周围充斥着的讲题声里道了句:“恭喜你呀,陈楚溪。”
可谁知她刚说完这句话,陈楚溪那张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变得更加冰冷骇人。她的面部线条天生就锐利带着锋芒,若不是因为她平日里一贯都是挂着一副笑脸,是很难让人发现其实她天生就生了一副薄情的冷脸相。
而现在这眼里头没笑了,脸自然也就冷了。不单这脸上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陈楚溪就这样看着江妤没出声,手里的那张纸却越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