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溪一下子没了声。
小家伙抱着她摇啊摇,把她整个人都快晃晕了,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姐姐你不要不高兴了,我都回来啦你还不高兴呀。”
陈楚溪看着她,却还是嘴硬地说:“我都说了我没不高兴,我好得很。”
陈苍露见这招没用,又跪在床上,拿手戳戳她的脸:“你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啦。”
陈楚溪微微愣神。
这么明显吗?
她看着陈苍露那一张努力哄自己开心的小脸,心下不由得一软,将小家伙抱进怀里。
“所以姐姐怎么啦?”小家伙被抱在怀里还不老实,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是不是谁惹姐姐伤心啦,告诉我,我替你去揍她。”
陈苍露小小的,却又软软的,此时此刻正挥舞着小拳头,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陈楚溪突然又觉得很委屈。
是啊,连陈苍露都能看出来她的情绪,怎么偏偏就江妤浑然不知呢?
她感受到陈苍露拿小手摸摸她的头发,心一下子就软了。
“连你都看出来了,她却没有。”陈楚溪闷闷地说,“她就是一个大坏蛋。”
声音中还夹杂着些许委屈。
“大坏蛋。”陈苍露重复,糯糯地跟姐姐说,“我帮你揍她。”
听到她这话,陈楚溪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她抱住陈苍露的手又松开,神情中带着些许悲伤。
“可姐姐又不忍心让你揍她,这该怎么办呢?”
·
在几公里之外的江妤猝不及防地打了个惊天大喷嚏。
“怎么了?”孟冉在收拾东西,听见她这惊天动地的一声没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感冒了?”
江妤揉了揉鼻子:“不知道,兴许是吧。”
“我就说你穿少了。”孟冉说,“这个天还露腿穿裙子,冻着了吧。”
江妤笑笑没说话。
“模型我装着吧,你那包看着小。”孟冉拉好了书包拉链,“待会你怎么走?”
江妤看着十分钟前发给陈楚溪的那条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复,一时心里涌上了几分难过。
只见她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吸了吸鼻子,说:“我溜达溜达吧。”
“溜达啥啊,不嫌累啊?刚好我爸来接,送你一块儿回去吧,我家在金凤街那块儿,你家在哪?”
江妤笑着摇了摇头,表示真不用:“谢谢,但还是算了,不顺路。”
孟冉没拗得过她,挥挥手跟她说了再见,二人道别完之后,江妤又把手机拿了出来。
「我忙完啦!过来找我?」
她看见那条已经发出去快二十分钟的消息,又在后面跟了一条:「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去哪里啦!」
发出去之后,江妤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陈楚溪总是这样,看着性格好相处,可偏偏就是最难相与的那一个。从她见到程念的那一天起江妤就发现了,她似乎格外排斥江妤去交除了她以外的朋友。
可人是离不开群体的,难免要和其他人打交道的。不论是江妤还是陈楚溪,都不可能这辈子只交一个朋友。
江妤心里那阵难过又慢慢地涌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隐隐约约的无力感。
她有的时候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莱城的秋总是带着点儿冬的味道,明明气温不算太低,可偏偏小风吹着就是有点儿凉飕飕的。江妤就这样沿着街边的小路慢悠悠地走着,细数着一片一片飘落在地上的叶子。
彼时太阳已经落了山,落日余晖洒满大地,肆无忌惮地洒在江妤身上,就连头发丝都染上了金黄。
不知道为什么。江妤在此时此刻却突然想起了陈楚溪。
她仿佛就这样站在那里,站在她家楼下的那一排银杏树的下方,手揣进兜里背对着她,低着头踩着脚底落下来的银杏叶子,沙沙作响。
江妤看着她,在隔了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与此同时,陈楚溪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来,对上了江妤的目光。
一阵风吹过,把地面上的那些金黄吹地扬了起来。霎时间,仿佛这个世间上所有的尘物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她们二人伫立在道路旁边,隔空对视着。
后来,风停了,雾散了,江妤回过神来,看着那一排银杏树下的小路,空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