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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骤雨零落,柳叶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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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下去,旗舰陆战署即刻接管主星继进船坞军引导站,谁来过,谁没来过,要完全由我说的算。”赵乾将加密频道上的拜帖删除,初始的些许惊忧已经完全被兴奋遮蔽,这江柳两家虽是出名的乱党,可这一切都和他的利益不谋而合,这种瞌睡了便送来枕头的事情,只要没人知道,他赵乾,就永远是陛下的赵乾,与江柳两家站不到一起。

战舰缓缓离港,虽然柳正文和司烟都知道没用,可柳正文还是在临时扩编了陆战署,他这一艘护卫舰上的陆战署成员,怕是能比得上驱逐舰上的一半了,“纪远,别擦刀了,放轻松,又不是上战场。”

“还不如上战场,总比这种以身饲虎的事好些,公子可知,若那柳家二子即刻南下,我们是要在南元和他们撞上的。”

“他们去赴任,我去玩玩,怎么,他们还能把霉头触到我身上不成。”

“若和那姓赵的没谈妥,当场发作不能,可若是逼我们绕渡门四回去……”

“若他们当真能如此不规矩,渡门空间站群也真无人监管,那就杀。”

鲜亮的红地毯铺满连廊,整个继进船坞安静的像验收剪彩前的样子,放眼望去,也确实找不见一道人影,秦中锦跟在司烟身侧,堪堪半步,仍是那身白袍,十几名亲卫走在两侧,在长长的连廊中也不过是极为不起眼的一截。

走下到达层,在旋梯上蔓延下来的红毯铺向最近的接驳口,唯一一艘接驳船正等在那,也终于见到了第一个够资格来迎接的副官。

“南元综合舰队,司令部副官,张嵩明,见过司司令官。”张嵩明上前两步,笔直敬了个军礼,接驳船的迎客门一直开着,红毯也一路铺进了船里。

“无需多礼,张副官,请吧。”

“张副官,赵司令官是把司某人,看作了洪水猛兽,一切都以保密为先。”

“长官误会了,赵司令亲自下令,一切皆由亲兵负责,凡夫俗子自然不会闯进您眼前。”说话间,接驳船已经靠港,连廊两侧各站着两排亲兵,崭新的礼服应是临时从库房调出来的,带着杀气的目光在舱门挪开的那一刻落在司烟身上,却像个冷笑话似的,被忽略。

“不愧是赵司令官的亲兵。”司烟迎着扑面而来的杀气走上连廊,“等什么呢,客随主便。”

“是!”

张嵩明苦笑着在前带路,不知觉冷汗已经流了许多,连廊上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长官,前面请。”

“大哥,我真觉着我差点回不来啊,柳正文真是看重这小子,配给他的人,绝对都是精锐,我带去的亲兵,那可都是剿过匪杀过人的,可在人家那,跟新兵一样的,给我都吓出一身汗啊。”张嵩明解下腰带,随手将随身装备都摔在桌子上,没了这条沉重的束带,终于让他自在了些。

“先擦擦汗,看给你吓的。这么说,这人不是柳正文送来给我杀的。”赵乾给自己斟了杯茶,风尘仆仆的样子应是刚从外面赶回来,“你要安排妥当了,绝不能让司烟和刘正恭撞上,他俩要是见了面,我不得不摘你的脑袋。”

“我都明白,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张嵩明喝了口茶,扯了扯领带,接着问,“那我们和谁接触?”

“他柳正恭算个屁!朝中局势变化,若不是他截胡,这位置本就应是我的,怎么,我还要戴着帽子和他一起过日子不成?本应是东江西柳,北彭南赵,抢走我的东西,而后施舍我?”看赵乾的样子,怕是被柳正恭气了个十足,“南柳,南柳,今晚我就要见司烟,我要让他南方柳知道知道,南方有多难留。”

“公子,打探到了,柳正恭今早也到了,应是从殷都连夜赶来的,张嵩明接您同赵乾和柳正恭结束会面,差不多在一个时间,线报说,不太愉快。”

“柳正祭没来?”

“没,舰队和军备的手续都要在殷都做。”

“郑伯,准备今晚的晚宴吧。”

“明白。”郑伯推门离去,一丝丝犹豫都没有,请帖未下,晚宴也没一点风声,可屋内的几人都无条件的信任司烟的判断。

“公子,请帖,时间在半小时后。”司烟接过请帖,打开粗略看了看。

“路程要多久?”

“二十分钟。”

“好啊,好得很。”司烟对着镜子将军帽扶正,未授衔的缘故领章和军衔只挂了卫戍集团的军徽,是两束交织在长矛上的荆棘,在深邃的黑色常服上微微绽放着妖冶的暗红光泽,和胸前柳叶旁滴落的那颗通透的红宝石血珠遥相呼应,“赴宴!”

夜空晴朗,残月压不住星光,那些璀璨的点缀挂在天穹上,遥远,却免不去追逐的冲动。联通交通塔的悬浮路只剩下这一条,其他的早早关了磁场,若是有哪个这个时间段要走交通塔的,怕是要等上好一阵子。

车队在警示灯带后一闪而过,只留下姗姗来迟的破风声,灯火通明的建筑一栋栋倒向身后,霓虹灯交织在一起,连成扭曲杂乱的丝线流去。

“准备转进地面道路,有地方军警车辆加入,注意识别。”秦中锦调度着整个车队,虽然不在同一辆车上,司烟也能感受到她那紧绷的精神,甚至郑伯都谨慎了很多。

匝道很短,只片刻,车队就回到了地面,行驶的嘈杂渗进车内,多了些脚踏实地的疾驰的味道。窗外,被红灯分割在路口两侧的车流默默等待,车灯交织在一起,像极了星河铺在地面。

“头车通过。”

“台柱通过。”

“车队通过。”

蓝白警灯透过后窗照进车里,为静谧的暗夜泼上许多朦胧的亮色,如此规模的车队怕是明天便能闹到全星皆知。

“大哥,来的太快,哨卡和安检站没来得及布置。”车队越来越近,张嵩明眼看着一定是完不成所有场面要求了。

“差一点没关系,他能来这么快,怕是拿定了我今晚的举措,去,让轨道上,放三组烟花,防卫署最近的值班战机支队即刻起飞,带弹不做要求,干扰弹一定带全,沿途抛洒。还有,警司那边调两架直升机来,别的不用干,就是给我把大路照亮了!让柳正恭学学,我赵乾是怎么给人面子的。”

“全体注意,预计抵达,三分钟。”燃烧的箔条坠下,将秦中锦严肃的眼眸照亮,面罩上的代表空天军的银丝指向那暗红色的瞳孔,像是那团火般在心头涌动,却只余下冰冷冷的暗夜驻留。

夜如白昼,却比白昼更灿烂,烟火将星夜分割成深邃的沟壑,不断流逝的璀璨光华在坠落间成为点缀,也算是为死死堵在交通管制中的普通人,留下些光怪陆离的安慰。

“准备进入。”那高耸的建筑被柔和的暖光遮盖,不论在天上还是地面,远远的第一眼怕是一定能看到它,灯火昏黄却满是乖张,明暗交错间,秦中锦警惕的目光同哨位单方面交织错过。

车队停下,郑伯刚好将车停在台阶下,前后几辆随行车利落的跳下两队卫兵控制了整个正门,待郑伯拉开司烟这一侧的车门,整个正门已经被清理的只剩下迎出来的张嵩明。

“不愧是北方舰队的精锐,鄙人见所未见,实在惭愧,罔为军人也。”张嵩明快步走来,握住车沿,半躬着身,看上去比郑伯还要谦恭许多。

“张副官不必如此,不论如何,我终且是客,如此这般倒是折煞我了。”司烟笑笑,却也没真的把他谦恭的表现当回事,“请。”

正门内外的卫兵已经被司烟带来的精锐取代,接替安防的计划也在顺利进行,郑伯和秦中锦跟在两人身后,荷枪实弹的两队战士在固定的间距后跟着,三三一组散进经过的所有岔路,直到走廊尽头暗门后那厚重华丽的大门前,剩下的两组人留在了暗门前后警戒。

昏黄的灯光从拉开的缝隙中涌出,竟也有些刺眼,光色洞开,亦愈发柔和,会厅内的轻声窃窃都在此刻隐去,整个南元星系的大小军官基本都在这了。

“赵司令在二楼等您。”张嵩明停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远端的旋梯,“我级别不够,不能给您引路了。”

“无妨。”

寂静,长桌上的蜡烛燃烧的噼啪和吊灯水晶穗的碰撞,将整片寂静穿起,包裹着只身走在旋梯上的司烟,空天军的军装托起□□的身影,一双双看不见的手托举着他的灵魂,身下,那些冷冷的目光,被一步步踏碎,秦中锦握住佩刀,和外围探来的目光一个个对撞,郑伯自若的转了一圈,还拿了两杯酒回来,递给秦中锦,“丫头,歇会。”

“老弟,我等你等到好苦,日思夜想啊,恨不得你落地我就亲自去接,只恨我这帮弟兄,说什么都拦着我,要让我摆摆架子。”赵乾拉着司烟站到二层栏杆边上,对着楼下训斥,“都干什么呢,都冷着个脸的,之前那氛围,那感觉呢!我老弟是贵族!把我教你们的那些礼数都忘干净了吗!”

“老弟,赶紧,坐,这场面我筹备好久了,等着呢,一直用不上,现今,也不算白准备。要不然你来啊,我还得发愁在哪摆宴,找谁安排仪仗。倒是我这帮兄弟不明白,老觉得我把自己的心血掏给别人了,替我委屈,见到生面孔就全变这德行了。”

“哪里的话,兄弟们若是觉得我面生,以后多往来就是了,不止我,柳家也愿意和赵大哥多往来,等相熟了,弟兄们自然不觉得你我扯送心血,若是其他人拿了赵大哥什么东西,叫大哥和我白费了心血,或是虚耗心神,一同讨回来便是了。”

“老弟,我看你第一面就知道,你我是能同心的,你看你这耳朵,有福啊,大富大贵,我都羡慕啊。”

“只可比常人罢了,真是要抬的我无地自容了。”

“诶,就是嘴上太谦逊,搞得人不踏实,年轻,狂一点傲一点才正常嘛,我年轻的时候狠狠啃下这一整个南元星系,如今,不算什么大人物,但是,也能堪堪上得了台面不是。你我,交心,就没必要低着头闭着嘴。我人生过半啦,四十年啊,再过两个四十年我活没活着,只过一个四十年南元是谁的,南方是谁的,我还有没有能力拿主意,便不好说啦。”

“柳家没有在南边扎根的意思,也没散出去什么种子,您在风里抓一把,碰巧了,柳树底下抓到个烂果子,这果子烂在您手上,也烂在我们这柳树底下,您的愁苦,也是我们的愁苦,往前,路两边的柳树给您遮太阳,任您找个地把这烂果子埋了,若是需要几片柳叶擦手或是包果子,我们也是愿意的,就算您不愿意,柳树又怎么可能找人麻烦呢?”

晚风清凉,沁进心鼻,深褐色的披风在月光下也只是比黑色浅上一些,远处哨卡的灯光越过围墙,落在庄园里,将司烟脚下的青石路照亮,也将五官打的深邃,“郑伯,把这披风交给那个传令官,物归原主,叫他给赵乾送去。告诉船上,准备接应,我们今晚就离开南元。”

云彩悄悄将月亮遮住,只透下丝丝亮光,秦中锦将斗篷递来,细小的雨滴落在兜帽上,不知哪凭空打起的闪电,将挂在斗篷上的水珠照的闪亮,阴影中已经看不清司烟的面庞,“传我命令,即刻离开庄园,向计划撤离区转移,走小路。”

“大人,司烟那边,果然谈崩了。”

“哼,那姓赵的,顽固不化,我如今可是圣上新宠,连整个渡枢三辐射圈都是我的地盘,他不愿与我合作,甘愿做陛下插在我心口和进京门户上的一颗钉子,又怎么会和他司烟司寻迹合作。怎么,姓赵的要动手了?”

“还不清楚是当面下了逐客令,还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现下正抱头鼠窜。”

雨滴拍在落地窗上,绽开一朵迷离的梨花,光线弯折,将柳正恭的嘴角遮盖,看不真切,“很好,不论是怎么回事,我既然在这,自然要火上浇油。”

雨水轰轰,紧紧压在车队头上,预先选定的撤离区在一片距离哪都远的无人区里,可以说除去荒芜,便只剩破败,虽说是走小路,可出城进入后不久,下了高速这个方向上便没了路,只剩一个方向。

闪电落在雨幕中,穿梭的黑影将连绵的雨水击的零落,片刻的光亮落在挂满雨滴的肩甲上,紧随而来的轰隆声将步伐遮盖。

“车队注意,八点钟!”破空声钻进秦中锦的声音里,一连数发榴弹被激光主动防御系统拦截,在车队左侧炸开,泥泞的草地溅起淤泥,胡乱拍在车窗上。

“换□□。”

司烟转身从流淌着雨水的后窗望出去,和后车副驾上的秦中锦隔着雨幕对视,无需言语,一切都已经了解,“尾车注意,柱子不会倒,但是那些十年陈酿葡萄酒留不住了,得有人下来镇场子,后头有巍甲压阵,飘够了就追上来,剩下的不用管。”

“明白。”秦中锦压下心头那片刻的慌乱,眼角挂着的一滴惊泪在眼尾晕开,一切又回到掌握之中。

“给咱高烈度授权了,后头有三标装备的友军压阵,别打错人,威胁清除就跟上去,可惜是葡萄,二标装备,干不了铁浮屠的事。”尾车刚踩亮刹车灯,还击已经在车队右侧响起,刚刚换好□□的杀手还未来得及开火便被压制,几个士官下了车,只远远侦查了一下,便发现那些人已经死伤的差不多,“妈的,哪有咱的事。”

“装装样子,好像是我们杀的就行,有鱼咬钩了,拉杆就不用咱们来了。”分队长拿起副驾上的对讲,“头,巍甲太猛了,柳絮载回头风了哈。”

“明白。”

司烟摩挲着赵乾送的信物,品相如此珍奇的好玉确实难见,“郑伯,你说这玩意,能买多少套单兵装甲啊。”

“几颗反舰导弹便能给你打发了。要是军火这么便宜,方千秋也不会那么急着收回柳家的财政权。”

“是啊,钱。”爆炸的火光接连不断的穿过雨幕,映在司烟侧脸,弹片和淤泥中的些许石沙拍在车窗上,却无法将他从思索中拔出。

穿梭舰那一人高的舱尾灯放出的亮光将登舰板遮盖,车队的每一辆车都停上限位锁,追来的车队在舱门外围了个大圈,车灯将圈出的空地照的透亮。

“老弟!丫的,这帮混蛋不管缺胳膊少腿还是怎么的,我都给你压来了。”赵乾冒着雨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这烂泥地,走到车灯前,对这那片白光里模糊的影子高喊,回身对着张嵩明摆摆手,十几个杀手被押出来,跪在烂泥地里,沉重的装甲压着,整个膝盖几乎都陷了进去。

“赵大哥,这边的事就麻烦了,我也不多话,先走了!”

“诶!好。大哥用这几个王八羔子为你祭旗,保你平安!”

登舱板慢慢升起,雨水顺着还未闭合的缝隙流进来,枪声和上锁声同一时间响起,随即被引擎声取代。鲜血被雨水冲淡,渗进泥里,赵乾坐在车里,看着那些无头尸体,“把背包给他们拆了,点把火,去去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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