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着顾邺到前院书房,一进门,袖口和衣边淋湿大半,先抚胸喘了几口气。
顾邺回头见状,眉头就是一锁,“你怎么跟来了?”
“侯爷…”
话刚开个头,书房侧间门一开,出来一美婢,模样自是不用说,身段也好,二十出头的年纪,外面凄风冷雨,在屋子里却穿了件粉色绣鸳鸯的抹胸,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细腻的春光,外面再罩了件单薄的春衫,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出来,一抬头,春目含情,与郑氏的视线对个正着。
美婢顿时一惊,慌张躲回去了。
郑氏的脸色也不好,又看向靖安侯顾邺。
顾邺老脸一红,却狡辩道:“这…桃红素日不这么穿的,许是这两日天气渐暖,凉快凉快。”
这借口找的一旁的小厮都撇开脸,没眼看。
郑氏更是气上心头。
当她傻子哄呢?那桃红乃歌妓出身,上个月顾邺出去赴宴,半夜醉着酒将人带回来,说是同僚送的,本该安置在后院做个婢妾,不料还没等自己安排,人就被留在了前院书房,白日黑夜的厮混,打量她不知道?
“就是为了凉快,也不能这么不顾体面,合该好好学学规矩才是。”
外面有小厮进来奉了茶水,顾邺坐下来,接过呷了一口,才道:“她一个歌女,要什么规矩,能伺候好我就是了。”
规矩多了,反而失了情趣,顾邺眯着眼,心里暗道。
这般心思,郑氏自然不知,见他不愿撒手,以为是还贪着年轻貌美,新鲜劲儿没过,只要不太出格,也就罢了,当即话头一转:“那元柔的事,该怎么办?沈家好歹也是勋爵人家,沈二郎又是男子,元柔一个姑娘家,还能把人打出什么好歹来不成?非说是伤了筋骨,卧倒在床,这不是无赖嘛!侯爷你得想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顾邺继续喝茶,这会儿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郑氏瞧着心梗,索性起身,“那也罢,大不了退了这门亲事。”
说着就往外走。
“哎~”顾邺见状忙放下茶盏,急忙把人给拉了回来,安抚道:“不是我不想办法,方才在寿安堂你也听到了,母亲让我多管管户部的事,可不就是让我少管此事嘛!元柔的性情你也知道,她跟着老太爷在外面住那几年,性子早就野了,也就是母亲后来困了她两年,磨好脾气,才肯放她出门,要不指不定早就惹出什么麻烦来了。”
郑氏原还想听他说几句软话,一听到这儿就不高兴了,“元柔的性子再不好,也是老太爷和老夫人先后调教出来的,这两年,规矩,体面,那一次不是在外面做足了?这次要不是沈家恶心人在先,元柔断不会如此。”
“话是这么说,女子要以娴静为好,正室要有容人之量呀!”
“侯爷的意思,是指我没有容人之量了?”郑氏忽然扭头,杏眼大睁道。
顾邺有些傻眼。
连郑氏身后的丫鬟玉兰都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夫人的思绪竟然…跑偏了。
“我说的是正妻,不是说你。”
“难道我不是你的正妻?”
“是是是,但不是这个意思。”
“那侯爷是什么意思?元柔还没有嫁到沈家去呢,这时候说的‘正室’,不就是指我吗?”
“没有说你,郑氏你别无理取闹。”顾邺说着便没了耐心。
郑氏在气头上,也没什么好话,“我无理取闹?到底谁无理,女儿受了委屈,被人找上门来欺负,你半个字不帮一句,倒还有心思在书房玩这些花样,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日你缩在前院都干了些什么,替元柔出头的法子一个没有,吃喝玩乐的花样样样不少,不就指望宫里的婕妤娘娘生下个皇子,沈家一跃成了皇亲国戚,能捎带一二嘛!青天白日的少做梦了,沈婕妤生儿生女还未可知呢!”
……
前院吵起来的消息,几乎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寿安堂。
老夫人闻言倒是笑了,“我素来觉得郑氏软弱,与元柔的性子大相径庭,不曾想还有今天,到底母女俩是有几分相似的。”
“大夫人也是为母则刚。”林嬷嬷不禁说了句实话。
老夫人也点了点头。
大儿媳郑氏出身不显,并非侯门显贵之家,却也是世代诗书门第,家风清正,知礼守节,模样性情都不错,不然当年老太爷也不会为大儿登门求娶,聘为宗妇。
只可惜呀!
见外面的雨势渐小,老夫人扭头吩咐道:“等会儿雨停了,叫个大夫进来,去静思院瞧瞧,虽说年轻,还是得注意身体,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嬷嬷知道老夫人还是心里记挂着三小姐,应了一声,也不等雨停,就出了寿安堂,到后门找个小厮,吩咐着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