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女子也懂律法,这案子本官会处理,你且去将处决斩首罪犯的卷宗重新整理成新的一卷。陛下紧着刑部得很,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唯你是问。”
又是个仗势欺人的老油条。
楚默在他身后瘪嘴——
仗势欺人也不打听下她楚默有没有靠山!
单凭本事,世上比他有本事的女子多了是,为何这刑部郎中就偏偏让他做上了?为何就她楚默一个女子能穿上这官场里最下等的青色衣裳?
楚默淡淡道:“卷宗下官自会整理,但顾帷一案,太后娘娘交给了下官处理,下官需要对太后娘娘有个交代。”
哪里料到这位李郎中听了楚默的话只是冷哼一声,还摆起了过来人的派头教导楚默。
“看你年纪也还小又是个姑娘就不和你计较,但本官也是好意提醒你,刚上手做事儿就别想着居功。在这儿坐着的哪个手里头没有一两桩案子?锋芒太露不是好事。”
他随意地翻楚默的桌案,又确是见到了楚默为了这桩案子写下的厚厚一沓文书。
就连狱卒都见到楚默早出晚归,每天熬到子时,就算是刑部尚书刚到刑部做小官时也没这股劲儿啊!
何况,这位楚主事做人也太挑不出毛病来!
夜里审人看卷宗都是给他们这些小小的狱卒拎了吃食来的!
以前哪儿有人关照过他们啊?那都是把他们当牛马使的,尽叫人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于是楚默还没说就有狱卒小声嘀咕了两句,“哪儿能说锋芒太路呢?楚主事为人谦逊,一心想的都是案子。”
那李郎中便接道:“既然一心想的都是案子,那由谁来审都是一样。”
“卷宗都在刑部司放着,陛下七天后就要查,楚主事还是莫耽误了时间。”
楚默啧啧两下——
这古人不要脸起来还真是叫人打呕,抢功劳直接将人赶下去的做派她还是第一次见。
楚默不多辩解,把该说的细节告诉了李郎中就走了。
她就不信,那老的生锈的脑袋能审得明白这桩案子?
楚默施施然离去,正想让沈元声介入此事,李郎中便开口了:
“沈侍郎最近和尚书大人事情多,无大事不要轻易打扰。”
只说了这还不够,还要继续阴阳怪气楚默,“知道沈侍郎经常去你开的饭馆,但沈侍郎是何种人物,怎么会要一个生性放荡的女子?”
“好好的姑娘不嫁,抛头露脸地开饭馆攀高枝当官,真是世风日下!又岂知没有春尽红颜老的那天?”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楚默这几天在刑部对这些人是恭敬有加。
但有些人就是太把自己当根葱,以为他真值得那么好的脸色呢。
楚默回道:“李郎中适才说我居功。不错,我就是爱居功,那也得有功可居。毕竟我知道我不是孔明,不值得刘备三顾,倒还算有自知之明,做我该做的事免得叫人议论我尸位素餐。”
“李郎中就不一样了,才识过人,纵是没功也值得叫人请你出山,也不知是不是刘备叫阿斗气活了。”
楚默不卑不亢,字字铿锵有力。
那李郎中说不过她,却见其他小吏捂着嘴偷笑,脸气得轻一阵红一阵。
说罢,楚默就走了,日日熬到子时誊录卷宗。
那些狱卒都看不下去了,叫楚默注意身体。
楚默道:“无妨,总不能沈侍郎为刑部冲锋陷阵,我们这些在后头的什么都不做。”
不是楚默奉承沈元声,她实在是找不到其它理由。
作为无常,她不需要睡眠。
但她还是要夜夜到刑部——
总不能自己做了事儿却没半个人看见。
她安安心心地誊写卷宗,还觉着天下太平无事。
但不知是不是自己那天的话刺激到李郎中,让他着急立功,匆匆就判了钱释的罪。
那抢功劳显摆也不能这样做啊!
她原以为那顾帷的案子要真的判下来还得好几天呢!
因为她后来发现顾幕的死另有蹊跷。
至少顾幕不是顾帷害死的。
那这样钱释的罪便有些模糊了,原本还可以说是报仇伸张正义,从情理的角度讲可从轻叛。
但现在顾帷没罪……
楚默抛下卷宗飞过去找李郎中。
“现在还不能处死钱释!”
李郎中悠哉悠哉地喝口茶,道:“他杀了人,为何不能处死他?诸某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
“律法都没读过的小玩意儿好好回去干不用动脑子的活吧。”
楚默牙齿都要咬碎了。
孟婆呢?!给她来一碗汤,让她忘了这倒霉中年爹,不然真的要忍不住用散魂铃收了他!
楚默耐着性子道:“杀了他不利于找出杀害顾幕的凶手。等着事情水落石出再判也不迟。”
那李郎中油盐不进。
“现在本官处理的就是钱释的案子!你要是有本事自己去把顾幕死亡的证据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