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小琮手掌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刚才摔在雪地上的疼痛记忆犹新,“是得扫干净,我从这里遛……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摔两回了。”
“师叔,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师父说你还得好几天才能醒呢。”
梨小琮问道,“穆……少掌门如何判断我还得多躺两天?”
“师父说了你吃了肃笠师叔祖一掌,以你的仙力最起码躺半月有余。”
梨小琮脸色一白,心虚地咳嗽了一声,装得十分脆弱的模样,“我想我刚入少掌门的灵阁,不能总是躺着不干活。”
问来说道,“师叔大可放心,师父并没有强求您起来干活。”
“那也不行,我是个劳碌命,一日不干活就难受,”梨小琮伸了个懒腰,张嘴说着谎话,“从明天起你师父的衣食住行都看我。”
“师叔,你这段时间身子不爽,真的不用勉强,师父平日起居简单,我和问去能应付。”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我巴不得。”
问来望着梨小琮的背影,传言这位师叔极为爱恋自己师父,看她一副急切想要往师父身上贴的动作,看来传言非虚。
曙光初现,雄鸡鸣啼,梨小琮已经站在穆尘的厢房门口。
“少掌门,该起床更衣了。”
“进来吧。”
这间厢房一点也没有改变,梨小琮置身其中,仿佛有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这里的一桌一椅,一画一字,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前尘旧事像是狂风海啸一般向她涌来,在这间厢房她与穆尘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每一个字都嘲笑她的愚蠢。
好在她重生了,这一世她不用再继续错付了,我要离开你,穆尘。
梨小琮咽了口口水,压制住内心的感触。一阵水声从屏风后传来,穆尘正弯腰洗脸,场景又一次在脑海里重合,梨小琮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上辈子临死前被破寒剑刺进胸膛的疼痛感传遍全身,她扭过头,手掌捂住眼睛轻抚眼角的泪。
穆尘身形一僵。
梨小琮压住转身拔腿就跑的冲动,清了清嗓门,“少掌门,你的衣物我已经备下。”
“嗯。放在那。”
梨小琮毕恭毕敬地站在原地静待穆尘洗漱,但穆尘似乎今日的动作格外缓慢,好似刻意拖延时间。
梨小琮想起上一世,天未亮就起来收集晨间露水为他烹煮茶汤,白色长衫必是自己亲手洗涤熨烫,她每日像是伺候儿子一样不知疲倦地伺候他,换来得又是什么?
穆尘转身对着那双怨怼的双眸,梨小琮立刻收敛起愤恨的眼神,柔顺地后退半步,“少掌门有何吩咐?”
“梨小琮,我并没有让女官准备衣物的习惯,你不用这么做。”
“不可!”梨小琮连忙制止,露出一个温柔甜美的微笑,“伺候少掌门是我的本分。”
“不需要。”
穆尘的口气像上一世一样冰冷傲慢,前世每次听见这话,她心中都会刺痛,可此刻她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片刻的欣喜,她终于认清眼前这个绝情的男人,他像是昆仑山上的冰山是永远捂不热的。
梨小琮脸皮很厚地点点头,委屈地看向穆尘背影,“我搬来前师父嘱咐过我能做少掌门的女官是我们炼丹炉的造化,他要我悉心照料少掌门的衣食住行,我可不能违抗师命啊。”
“所以你就给我穿大红色道袍?”
穆尘的目光落在叠得整齐的长衫,梨小琮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红衣,一副我不知道错在哪里的样子,一字一句地说着,“少掌门长得隽秀,身形高大伟岸,想必穿红色是最好看的。”
“你我师出同门,难道你不知道我的习惯?”
梨小琮眼神空洞,嘴里吐出来的话不带丝毫真情实感,只有矫揉造作的恭维,“习惯是可以变的。再说少掌门生得这般俊朗,你就不想尝试一下其他颜色吗?”
“不想。”
“相信我少掌门,你穿红衣很好看,我曾经在梦里看见过。”梨小琮双眼定定地看向穆尘,瞳孔里映出赤红赤红的颜色,仿佛和上一世穿着嫁衣迎娶白青藤的他融为一体。
穆尘冷冷地看着她,梨小琮太熟悉这样的目光,她知道他生气了。
梨小琮薄唇亲启,双眸目光落在远方,“那时的你已经位列仙班,是四海八荒最英俊最挺拔的上仙。”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屋内安静,谁也没开口说话。梨小琮眼里皆是笑意,笑得连眼泪都快要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在静待穆尘发火,在等他赶自己出去。
不过一瞬,穆尘眼底的愠色消失不见,他平静如湖,桃花眼里竟也有了一丝无奈,梨小琮也不甘示弱与他对望,最终败下阵来,“行吧,既然是少掌门穿衣,就应该您自己做决定。只不过……”
报复的快感掠过她心头。
“只不过什么?”
“……我昨天一不小心……”
“一不小心如何?”
穆尘的眉头紧皱,梨小琮委屈巴巴地噘着嘴,“一不小心把少掌门所有白色长衫统统洗了。”
“没关系,”穆尘并未动气,“施个烈火咒对炼丹炉出身的你并不是难事。”
梨小琮挠挠头,“平日师父教的烈火咒都用在炼丹炉上,弟子学艺不精,没有掌握好火候……”
梨小琮生怕穆尘看不清白色长衫上一个个焦灰的窟窿,双手特意举高头顶,“这天寒冬腊月,若少掌门不想受风寒,怕只能穿这件红衣。”
“怎么了,少掌门,看你的脸色,你不会是生气了吧。没关系,你不满意我……”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