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你说,我有惹到他吗?”
阿忠摇头:“公子心地善良,与人为善,顾公子是因为别的事情生气的。”
“你说得对。”杨乐安附和他的观点,沉思道:别的什么事情呢?
望了一眼已经消失的二人,杨乐安闷闷不乐的往客栈走去。
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害怕,就像一只沉睡的老虎亮出了它的爪子,或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洗去了身上的泥土,现出了它的锋利。
正是他察觉到自己的害怕,这才有些不高兴。
阿良给两个孩子买了两车糖葫芦,让他们赶紧回家去。
还想朝其他小伙伴炫耀的二人架不住阿良是给他们买东西的人,便乖乖的回家去了。
阿良回到客栈,杨乐安坐在窗口放着的美人榻上,愁眉不展的望向窗外的大街。
阿忠在一旁坐着高兴的吃东西,阿良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问:“公子怎么了?”
阿忠在外面担任的是倾听者的角色,记性不错,一字一句的把他和顾行舟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还包括顾行舟离开时横冲直撞,余玉山着急忙慌的去追他的事情。
“顾公子为什么要生气。”阿忠说完,问了阿良一句。
“这我怎么知道。”
阿良频频回头偷觑杨乐安,担心他的心情。
他比谁都清楚,杨乐安看似以自我为中心,玩世不恭,是个混世魔王,谁的话也不放在心上,但其实那都是假象,他心思敏感,死要面子,小时候和杨乐峰吵架,嘴上说着以后不会跟他再说一句话,回到屋里就开始偷偷哭泣。
阿良说:“二公子肯定早就忘了这件事了。”
杨乐安不信,非要等杨乐峰找他,和他说话,才立马喜笑颜开的和杨乐峰重归于好,还让人在外面买回来杨乐峰最喜欢吃的酒醉鸭。
“公子......”
杨乐安突然起身,快步走到他们带的箱笼前,在里面翻找什么。
“公子,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吧。”行李都是阿良收拾的,他清楚一切东西的位置。
“不用了。”杨乐安拿起一本话本,带着莫名其妙的激动,“我找到了!”
阿良不明所以,歪着头看杨乐安亢奋的表情。
“你看,这话本上写了,有个书生半夜赶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暂住到一座破庙,等次日回到家的时候,性情大变,以往谦逊有礼的书生变得心烦气躁,动不动就和人吵架,后来一位云游的道士路过,称书生是被鬼上身,他的家人这才明白为何书生的性格会和以往截然不同,原来不是因为落第,而是因为鬼上身!”
“顾行舟肯定也是这样!”
阿良张了张嘴,对他这番自我安慰的话不置可否,悄悄出去给小二说晚饭做道杨乐安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希望这样能让公子开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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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白色的武服勾勒出顾行舟精壮的身材,他盘腿调息,不住的喘气,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眉间的川字像山峦一样凸显,一股薄红从脖颈蔓延到他的脸上,仿佛他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噗——”
刺眼的鲜血染在云白色的武服上,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慢慢睁开了血红的眼睛。
眼前一片模糊,旧日景象重复上演,压抑的灵堂、凶神恶煞的官差、无情的圣旨、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涌入他的脑海,像是要把他的脑袋给挤破,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脑袋如针刺入的痛苦,低低的叫出声,仿佛这样,身上的痛苦就能够宣泄出去。
余玉山闯入房间,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他二话不说来到顾行舟身后,一股精纯的内力注入顾行舟体内:“师弟,压抑住内心的暴动,镇定、调息!”
那股像是火焰燃烧的冲动在余玉山内力的压制下渐渐平息,顾行舟趁势平复心绪,将身体重新掌控。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苦涩道:“多谢师兄。”
余玉山对他这个师弟的身世有些了解,想起离开宗门前师父的交代:“不可让行舟情绪激动、否则他会爆脉而亡......”
“我是你师兄,自然要照顾你。”余玉山没有多提这件事,怕顾行舟重蹈覆辙,“你走的倒是干脆,我看那小公子可是伤心的不行,就差掉眼泪了。”
顾行舟想起这件事,有些尴尬:“我......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可他不知道哇。”余玉山笑了笑,站起身,“师弟好好调息身体,有什么事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