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光其人颇有美名,他因不满天下纷乱,所以始终不曾出仕,只是行侠仗义广交好友,如今年岁已高,才隐居于燕国。
三人入座后,高渐离问:“敢问先生前来有何要事?”
这是有必要弄清楚的,因为田光现在这个时间来拜访,并不符合常理,渐离怕这其中有什么变故。
庆轲也是这样想的,他也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田光也无意隐瞒,“你们是知道我与当今的太子太傅鞠武熟识的。”
庆轲与高渐离对视一样,点了点头。他们在田光家做客的时候,曾遇见过鞠武。
二人心里有了考量,很快他们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今晨,鞠武来拜访我,希望我可以去襄助太子。”
一语毕,久不做声的庆轲说话了,“太子看重先生,想请你出山,也是一件好事。”
“唉。”田光叹气,惆怅地捋了捋自己的长须,“不久前,秦国因公子嘉之事向燕发难,现已兵屯燕界。”
一旁高渐离听后深吸了一口冷气,庆轲倒是面色不变,“燕赵本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现赵国已败,秦又如此强势,此时选择恐吓燕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田光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
“不过在下还有个疑问,秦国的行为不难猜想,太傅何必如此慌张,甚至于要跑来请先生你出山。”
“呵。”
田光冷笑,“你应该了解太子丹和秦王政素有仇怨。”
秦王政……嬴政,听到这个称呼,庆轲的心抽了一下。
好奇怪,他想。他尽力把这诡异的感觉压了下去,道:“知道,但个人恩怨应不至于影响两国邦交。”
“如果这所谓的个人恩怨还要再加上太子收留了樊於期呢?”
庆轲皱眉,有些听不懂了,“樊於期,那个秦国叛将,收留他做什么?”
“老夫也想知道!”田光重重拍了一下桌案。
“而且还不普通的收留,太子还想建造一个樊馆,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呢。”
庆轲内心震撼,“太子是故意要惹怒秦王?”
那惹怒之后呢,燕国能拿什么来阻挡秦国的铁骑?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但在座的另两位已经领会到了。
田光满面愁容,“我已经与鞠武商议,由他来劝谏太子遗重金与樊於期,再把他送到匈奴避祸,希望能被采纳吧。”
庆轲感觉太子丹大概率不会采纳,不过见田光这幅忧愁的样子,他也不好泼冷水,只能和高渐离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些劝慰人的话。
直到天晚的不能再晚,田光才离开了高渐离的家。
送完了人,二人又回到原先待客的地方坐下了。
高渐离散开了头发,用手撑着下巴,自己给自己倒水喝。
庆轲侧目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道:“我要休息了。”
“去吧。”高渐离随意地摆了摆手,“好梦。”
“嗯。”
庆轲离开堂屋,往自己的寝居去了。因为没有仆人,所以凡事都需要亲力亲为,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一头栽倒在床榻上。
借口回来休息,却暂时睡不着,庆轲愣愣地看着屋顶,有些出神。
他是庆轲,可庆轲身上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无所适从,人会突然改变性情吗?
还有田光,庆轲总觉得他不是只为抱怨两句才来的,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事儿是没有明说的。
心里存着这些疑惑,庆轲几乎失眠了一整夜,而狭小的寝居更是加重了他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