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咸阳远郊的一间草屋内,久居深宫的贵妇人正在向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儿问好。
可她的尊敬却只换来对方的不假辞色,老人家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
妇人再次恳求道:“公孙先生,您就再帮妾最后一回吧。”
“你确定是最后一回?”
公孙先生斜睨了妇人一眼,“明玉,你有算过你和你那个兄长麻烦过我多少回了吗?”
面对他的毫不留情,明玉自知理亏,只是苦苦哀求:“先生,你就好人做到底吧,不到万不得已,妾也不想劳烦您。”
她一脸无助:“只是除您之外,妾实在是不知还能向何人求助了。”,说到最后,更是三分真七分假地哭了起来。
公孙先生平生最烦别人搅他的耳根子,也见不得人哭,他被拿捏住了命门,语气不情不愿的,“什么事儿,快说!”
明玉松了一口气,“事关大王和妾的兄长。”
“又是他们?!”
先生苦笑,“老夫这是造了什么孽,才招惹上两个甩不掉的麻烦。”
把秦王称作麻烦的,公孙还是头一个,这大不敬的话传出去砍头都不为过,偏他毫无自觉。
明玉想提醒又怕对方觉得自己多事,只能匆匆略过直奔正题:“前不久,大王给我送来一幅画,我看那画中人的面貌有点形似茅焦。”
“形似?”
公孙先生纳罕,画像这种东西,尤其是画人,多是重神而轻形,不大可能画出真人的面目。
思及此,他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那画像上的人一定是茅焦?”
明玉重重点头,“虽不十分确定,也有七八分。”
“这样。”
自承载记忆的玉佩碎裂后,“茅焦”的一切就变得模糊了,嬴政作为玉佩的主人是最不可能保有记忆。
公孙一时没说话,明玉也不催促,只是安静的等着,可一直等到傍晚,她都没有得到只言片语。
眼瞧着快到宫门关闭的时间,不能再耗下去了,明玉催问道:“先生可有头绪?”
公孙阖上双眼,摇了摇头。
一瞬间,明玉的怒气直冲头顶,但她顾忌着是自己有求于对方,才忍耐着压抑了下来,行礼告辞:“既如此,那妾就改天再来向先生请教。”
“妾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公孙开口,她就径自离开了。
车夫驱赶着马车,很快就将明玉及婢女送回了宫。因为是求了大王的令才得以出宫,所以明玉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嬴政处谢恩。
她回去梳洗了一番,马不停蹄的去了嬴政平时处理政事的地方,却被告知人不在。
明玉问侍从,“那大王去哪儿了。”
侍从垂头:“回夫人,小人也不知。”
茅府
秋风肃肃,夜凉如水。
近来的秦王很是得意,因为他打败了赵国,处置了曾经的仇人,还让燕国卑躬屈膝。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刻的他却愁眉不展地枯坐在一介臣子的家中,对着明月自饮自酌。
宅院的主人已经去世了,是一个从事迹到面目都模糊不清的人,只知道他的名字叫“茅焦”。
是镜花水月,也是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