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再三,庆轲决定暂停赶路,令茅越修养几天,等其症状稍微减轻,再走不迟。
可上天就像偏要同他们俩作对一样,一个整天过去了,嬴政没有丝毫要好转的迹象,反而烧的愈发严重。
他得有十年未生过任何病了,此次竟是在这种要命的关头一病不起。
昏昏沉沉间,他想:莫不是天要亡我?
可等理智稍微一回笼,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还有太多重要的事情得做,秦国先祖的伟愿还没有完成,他怎么能现在就死呢?
如果上天真的要他死,他应该于幼时就死在赵国,而不是现在。
嬴政这边在心里进行天人交战,庆轲却是另有一番思虑。
不行,不能再等了!他想。
这茅越本就是硬缠上来的,自己待他已仁至义尽,何必要被他拖累至此?
庆轲的心逐渐冷硬了起来,趁着对方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收拾好随身携带的囊袋便走出了山洞。
庆轲骑上马,发狠地驱使着,一刻钟的时间就跑出了近十里之远。
他心无杂念的策马奔驰,可跑着跑着,迎面就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凉意。
雨,下雨了。
雨,又是雨。
一瞬间,庆轲气得直发抖。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被这贼天布下的可恶雨水给耽误多少回了。
下雨意味着前方的路会变的更难走,下雨意味着本就不温暖的天气会变得更冷。
下雨……下雨意味着本来就在病中的人的病情会变得更加凶险。
庆轲仰天长叹,下马,一脚就踢倒了身旁一棵树干中等粗细的树。
山洞中,嬴政囫囵睡了一觉后悠悠转醒,因为没看见“刘贵”的身影,他便兀自发着呆。
约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庆轲回来了。嬴政看他两手空空,问:“今天扑了空?”
“嗯。”庆轲低低应了声,径自走到了之前生火的地方。
火堆已经熄灭了,只剩下木枝燃烧后所剩下的灰烬,幸而庆轲趁白天的时候多拾了些干树枝,不然像现在这样的阴雨天气,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寻生火的材料。
他抱起树枝开始准备生火,嬴政专注地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背影,突然道:“你走吧。”
庆轲动作一顿,却也没回头,只问:“怎么?”
“我现在的的确确是个累赘了,还是不烦你的好。”说这句的时候,嬴政的语气很坦然,只是在平铺直叙一个事实。
庆轲笑了,“没想到还能在你嘴里听到一句人话。”
“不过……”他转过身,缓缓道:“你难道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吗?我现在可是走不了。”
嬴政之前还真没注意到外面有什么声音,还是听了他的话,方才听见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当然,如果只是没注意那还是好的,就怕他这是病的太严重,连耳力都已不济了的缘故。
这一点庆轲也想到了,但他犹疑着没说出来来,只看着对方道:“等雨停了我自会离开的。”
嬴政闭上了双眼,“如此最好。”如果他身体健康,必是会拖着刘贵这个武功高手的,可现在他这个情况,就不害人害己了。
“等雨停了你就走,我要是侥幸能痊愈,就是用爬也会爬回我要去的地方。如若不能,那也怨不上任何人。”
一直喉干气虚的嬴政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倒是掷地有声,不过庆轲没搭理,只道:“走不走、怎么走都是明天该考虑的事了,你现在还是快来烤烤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