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姑娘抬起头,清亮的眼睛看着高希文说:“我姓梅,单名一个雪字。”
“‘梅雪’,可是‘梅雪争春未肯降’的‘梅雪’二字?”
梅雪点了点头,道:“正是。想不到高将军在诗词上也有建树。”
“不敢当,不敢当。只不过我父母都希望我能凭学问中状元,光耀门楣,所以特意取了‘希文’二字,就是盼着我能像范仲淹一样文采出众,年幼时压着我学了几年的书,略懂一二。不过后来发现,我还是更适合从军。”高希文苦笑着摆了摆手。
“不论是出战为将,还是入阁为相,都是为国效力,赤胆忠心。文臣能十里长街,武将亦可封狼居胥。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这一番话说到高希文心里去了,此时的高希文心内已然明了为何齐曜春会如此喜欢她了,连他亲自猎来孝敬妈妈的貂裘都舍得给她了。这样的见识和气度,就连男子都未必比得上。
高希文笑着问:“梅姑娘的见识气度令在下佩服,想来应是出身不凡,不知怎会在寒冬里来这荒郊野岭,还受了如此重的伤?”
梅雪的眼睛黯淡了一下,又重新抬眼看着高希文,平静地说:“我出生在苏州一家武馆,母亲亦是书香门第,后家道中落嫁与我父,我父母对待女儿小琳子是一样的,因此从小父亲教我习武,母亲教我读书,文武都略通一些。此次我是跟随父亲受雇护送苏州的一支商队来此运送货物,去时一路太平,却在返回的途中遇上了马匪,我在与马匪打斗时不慎跌落悬崖。”
“原来如此,怪道姑娘身上有着与我印象中寻常江南婉约女子不同的气度。”
“对了,高将军,不知我们现今在何处,与我出事的悬崖相距多远?我爸爸和商队里的其他人是否还活着?”
高希文闻言,遗憾的叹了口气,道:“我们将姑娘您带回来已经有两日了,雪天路滑,我们一队人马行进了两日,如今距发现姑娘的悬崖已经有五十里的路程了。当时我派了身边的副官去发现姑娘的悬崖上查看,发现那里一片狼藉,满地是血,但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件物品,想来是马匪将货物都劫走了,令尊应该还活着。”
梅雪听完,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又说道:“我父亲应该是重伤了,不然他不会不来救我的,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姑娘请放宽心,令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我们此行是送我父母回乡养老,那里是个相对闭塞的村子,民风淳朴,等安顿好我父母后,我们再启程返回齐城,到了齐城我再安排人护送姑娘回苏州,如何?”
梅雪欠了欠身道:“既如此,便劳烦高将军了。”
高希文让宋疾给梅雪把了脉,吩咐了丫鬟要悉心照料,便告辞出去了。
梅雪转过脸看着被子上绣的花发呆,她心里想着刚才说的话,这个姓高名希文的督军署参谋长,最低也是少将将军衔。看着丰神俊朗,谈吐不凡,可谓年轻有为,不知道她刚才说的这些话,那个高将军信了几分。
那些人大概是死了,否则他们敢丢下她不管,回了苏州恐怕就要翻天了。
——
高希文回去后,叫来了小玉,吩咐她看好梅雪,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来跟他汇报。
小玉离开之后,云化问:“将军,你是在怀疑那个女子?”
高希文冷静地说:“你刚才也见过了那个女子,我不相信一个武馆出身,常年跟随商队外出的女子,能有这样文雅的谈吐,温婉的气质。”
云化说:“您是怀疑她是细作?”
高希文淡淡地说:“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要隐瞒身份,我们都应该要谨慎一些,不是吗?”
云化说:“可是,老夫人看起来似乎很喜欢她,要给老夫人提个醒吗?”
高希文摆手说:“不必了,别让我妈妈掺合进来。而且,我想她应该没有蠢到敢当着我的面对我妈妈做些什么。”
这里山道狭窄,崎岖不平,汽车无法通过。接下来的路上,白天梅雪与齐曜春同乘一辆马车,高希文的父亲高征与高希文一同骑马,晚上在营帐休息。
路上,梅雪与齐曜春闲聊时,提到齐曜春的名字,梅雪就顺口说出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伯母的名字真好听,寓意也好。”
齐曜春一听这话,心里高兴极了,越发的喜欢梅雪。一路上,二人相谈甚欢,赶路的枯燥颠簸倒也减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