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温明秀和温明琰就带上礼物,前往谢府,看望温明怡。
谢清书亲自出门迎接温明秀姐弟,将他们带到卧房。
温明秀一进门就看见温明怡的贴身丫鬟流丹守在床边,温明怡虚弱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犹如一尊玉雕的雕像,美的惊心动魄,却无半分生气。
温明秀跟在谢清书的身后,刻意放轻脚步,慢慢走到温明怡床边,谢清书低头轻拍了一下温明怡的手,轻声说:“明怡,明秀妹妹来看你了。”
闻言,温明怡睁开了眼睛,但是她非常地努力,好像眼皮重的根本睁不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才勉强睁了一条缝,堪堪能看清温明秀的脸。
温明怡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只好抬了抬手,想牵温明秀。
温明秀连忙握住了她的手,说:“明怡姐姐,我是明秀,我回来了。”
谢清书回头有些哽咽地跟温明秀说:“明怡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心里一直很惦记你,你陪她呆一会,跟她说些话吧。”
说完,谢清书就让其他人出去了,他自己则带着温明琰去了前厅喝茶,流丹守在房门外。
房中只剩她们姊妹二人,温明秀说:“姐姐,你受苦了。妹妹回来了,我之前不懂事,让你担心了。叶大夫查不出病因,我带你去上海,去北平,找西洋的大夫给你治,你一定不要灰心。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会治好你的。”
温明怡却只是轻微摇了摇头,用手指在温明秀的掌心写了“不必”二字。
温明秀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忍了回去。
良久,温明秀才低下头,看着温明怡依旧美丽的脸庞,说:“明怡姐姐,我们兄弟姊妹几个人,你是最疼我的。爸爸妈妈走了,大哥也走了,真心待我的亲人不多了。难道现在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温明怡又在温明秀的手上写了一个“命”字。
温明秀说:“我不信,这病缠了我们祖上几代人,到了我们这一辈,却只有你一个得了。可明明你是最良善,最单纯的,凭什么。”
温明怡又写了个“累”。
温明秀明白温明怡的意思,她累了,被病痛折磨十余年,她已经很累很难受了,她不希望温明秀再为了她做无用之事。
她也知道她走了,温明秀、温明理还有谢清书会难过,但是她真的累了。
温明秀心里也很清楚温明怡的身体,方才她握住温明怡手的时候,悄悄给温明怡把了把脉,脉象虚浮无力,已成油尽灯枯之象。
温明秀忍着情绪,只好陪着温明怡说话。
温明秀握着温明怡的手,说了很多她们幼时的趣事,说到她们一起在祠堂里听雨踩水,一起赏月游湖,还有去城外踏青赏花。
……
温明秀离开时,谢清书送他们到门外,温明秀回头对他说:“好了,就送到这吧。姐夫,姐姐的病,没有多少时日了,你回去好好陪陪她吧。我改日再来。”
谢清书拱手行礼,说:“谢谢你,明秀。我会好好陪着她的。”
温明秀回到照雪庐,刚换上家常的衣服,寒露就走进来说:“姑姑,二叔来了。”
温明秀走到前院的亭子里,温明理已经坐在那里了,看见温明秀就笑着说:“二姐,你来了,快过来,陪我下棋。”
温明秀叹了叹气,走进亭子里坐下,说:“我方才去谢府,看明怡姐姐了。她病得很重。”
温明理手里的棋子顿了一下,然后说:“嗯,我知道。”
“你不担心吗?”
“担心啊!但是担心有用吗?我姐姐的病,吃了十多年的药都没用。”
“你去看过她吗?”
温明理无奈地说:“看过,在你回来之前,我几乎日日去看,还带了很多大夫。当时她还说得出话,她说让我不要为了她费心力,她知道她和我爸爸一样,躲不过去的。她让我不必日日去看,免得心里难过,她自己也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