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温明琰回来了，高希文也来到了苏州。

温明秀早在温小暑的来信里得知，于是早早准备好了。

高希文进了门，温明秀看见他就笑，高希文还没说话，温明秀就往他身后看。

高希文无奈地说：“在后面呢，还没下车。”

温明秀立马看着高希文，恢复了端庄的模样，她难言喜色的说：“我在小暑的信里看到了，心里高兴，太激动了。我……”

“姑姑。”

温明秀听到声音立马往高希文身后看去。

失踪在雪山上，消失在黑夜里，温明秀找了四年的人——天璇，一身风尘仆仆，在看到温明秀的那一刻热泪盈眶。

高希文在雨天跑来找温明秀那一天，温明秀跟他提了个请求。

“希文，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我家里有个孩子，跟霜降差不多大，失踪了，我派了很多人去找，可都没有结果。就是她失踪之后，我才遇到马匪跳下悬崖，然后才遇到你的。我想请你回去帮我找一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向温明秀跑过来，温明秀张开双手接住了她。

这一幕在温明秀脑海里，和多年前温明琰回来时重合了。

温明秀喜极而泣，松开手仔细端详天璇的模样，她笑着说：“黑了，也瘦了，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她的视线往下，在脖颈处发现一些异样，她低头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那是一条可怖的伤痕——割喉。

温明秀变了脸色，刚想询问，高希文就揽过她的肩膀说：“我们进屋里说吧，她刚回来，需要休息。”

温明秀冷静了，牵着天璇的手往里走。

到了客厅坐下，小翠看到天璇回来了也很高兴，说要中午加几个菜，就往厨房去了。

在家里的孩子们听说天璇回来了，纷纷跑到客厅看她，人多了，温明秀也不好在此刻询问，只是带着高希文去了书房。

“信里能说的话很少，我知道的不全，你跟我说说吧。”

高希文坐下，看向紫檀桌上温明秀画了一半的梅花，说：“我回去之后就按照你说的去找了，结果那的马匪窝已经被端掉了。我又去了裁缝铺找小暑姑娘，她说没有人找过她。”

高希文之后就派人调查，发现竟然是沈铭鸿派人端掉了那，他又立马去找了沈铭鸿，沈铭鸿把天璇交给了高希文。

温明秀沉思道：“沈将军和陆叔叔有些私交，两年前陆叔叔要建一个军工厂，我出了大部分资金和人力，却没有说报酬，或许这就是他的谢礼吧。这份礼再贵重不过，我要好好谢谢他。”

高希文说：“怪不得他看到我什么都没问，非常果断的就把天璇交给我了，原来是陆司令。”

晚饭后，天璇被温明秀叫到书房，温明琰也坐在一旁。

这一夜，温明秀无数的猜测被证实了。

天璇说：“马匪里有一个人很奇怪，他能叫出姑姑和三叔的名字，他每次醉酒都会说起你们，又哭又笑的，不知道是恨还是怨。”

王佑康——温明秀立马就想到那个在火光掩映里的对视。

王佑康在温亦山死后投奔了富幸妍父亲的帐下，后来富幸妍的父亲要南下，杀掉了大部分的人，王佑康跟几个人逃了出来，跑到大兴安岭里当起了马匪。

富幸妍发现了这件事，她偷偷联系了王佑康，策划了那夜的抢劫。

天璇意外发现了这件事，被王佑康身边的人给割喉，天璇闪避及时没有当场毙命。她想回去告知温明秀，在逃跑中掉进了被大雪和枯枝掩盖的山沟里，最终还是被王佑康的人找到了。

她被关在简陋的牢房里，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第二天她被王佑康蒙着眼带到了那片雪山上。

她亲眼目睹了富幸妍自背后捅了玉衡的心脏，温成华吓的都站不住了，最后被几个土匪架着送上车离开了。

马匪与城里的官有勾结，他们得知将会有军官经过那里，为避免惹火上身，所以把那些尸体和货物都带走了。

在他们的大本营里，那些尸体都被搜身过，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之后他们嫌尸体堆着碍事，又怕开春会发臭，就扔回了那片雪地。所以高希文遇到温明秀那天去了悬崖上，却没有任何尸体和货物，而返程时，温明秀又看到了玉衡的尸体。

天璇说她在那里待了四年，原本是有人说要杀了她，后来又有人说要娶她当压寨夫人，可都被王佑康阻止了。

天璇说：“他很奇怪，他不让人杀我，不让别人碰我，可也不准优待我。他说他终于看到了，天上的仙女掉到了深渊里，那衣冠禽兽不知作何感想。姑姑，我不太能理解他的话，只能记下来。”

天上的仙女应该是指温明秀或苏晴好，王佑康曾是三房的伙计，他见过娇养的苏晴好，也见过被温亦山视作掌上明珠的温明秀，对于那时的王佑康来说勉强算得上天上的仙女。

可衣冠禽兽是指谁？温亦山吗？

温明秀正欲想下去，温明琰突然说：“现在呢？他还活着吗？”

天璇立马说：“死了，沈将军本想留他，可他突然大叫一声就自杀了。对了，姑姑，这个是我捡回来的，还给你。”

天璇从怀里掏出一把手 枪，是温亦山葬礼上陆秉逊送给温明秀的那把，在雪山上弹夹空了就被温明秀扔掉了，没想到被天璇捡回来了。

“谢谢你。”

“你刚才说有人跟马匪勾结，知道是谁吗？”温明琰问。

天璇摇头。

“我知道。”高希文从门外进来，他说，“是个文官，土匪和官员勾结的事情自古有之，就算管了也会春风吹又生，层出不穷。这次的事情是沈铭鸿将军办的，都处理掉了。”

他们的话说完了，天璇就回房休息了。

温明秀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说：“终究物是人非了。”

温明琰叹道：“亲眼看到心爱的人死在面前，她肯定不好受。”

“本来我都答应了，那一趟回来就给她和玉衡办婚礼的，现在她只怕恨死富幸妍了。”

“我也恨，成坤明天也到了，我们的计划也可以准备收网了。”温明琰面色不虞地说。

温明秀说：“我特地把芒种从福建叫回来，跟你们一道去了美国，以后我们家在国外也会有产业，天枢和开阳在身边看顾，诚师和祎宁在美国也会过得很好，我们在这里无论做什么，都会有她给我们做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