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发少女同样操控神识愤然回道:“方知非怎会听你的话来坑我?”
“还有大师姐也来帮我啦,所以木偶还能用寒毒你小心点哦。”那人一顿,扯扯嘴角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辜,“不过你不能怪我,谁让掌门师叔抓到咱们打牌摸鱼还偷灵鸡烧来吃的证据了,于是我就只能用自己的优势找补了咯。”
那少女几乎是立刻就听出来这位小师兄言语中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神识要是能打人他早就该被掀飞了,她气得牙痒痒:“所以你就把我卖了?”
她这些日子天天被师尊抓去练剑,师尊和着了魔似的,若不是天下无人能夺师尊的舍,她都快怀疑师尊皮囊下换灵魂了。
天天练,日以继夜地练,练剑睡觉连轴转的她一年都没能忙里偷闲打过几次牌了,怎么就偏偏这次被抓了。
运气差到喝水都塞牙。
“出卖多难听,小师妹,这叫明哲保身。”
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拔剑跃起给他哐哐来两拳:“张满雪……!”
但她太累了,满腔怒火却只能抽出根中指对着他,生动展示不屈的愤怒。
张满雪脸皮厚若城墙只当是置若罔闻,轻咳一声:“小师妹看上去精气神不错啊,要不现在就来试试新木偶?”
她立刻就把中指缩回去,闭目装死,能伸能屈一流。
但很显然,看戏的张满雪并不打算这么放过她,她眯着条眼缝,只见持剑木偶从张满雪的掌中落地,卡拉卡拉叫唤了两声,变做常人大小,一剑带着冻人寒霜落地。
少女暗骂一声,在地上麻溜翻滚堪堪避开,只见刚躺的地面在洋洋烈日下竟冻结出厚厚一层霜冰。
狼狈地翻滚了几周后她找准时机握剑起身,顺手借力向持剑木偶的脚筋砍去,磨起后槽牙威胁道:“张满雪你给我等着。”
她暗暗发誓:等这段苦日子过了,她就杀他张满雪个十里长街。
“哇,小师妹她好凶,师尊保护我呀。”
“我呸!”少女和持剑木偶对打,顺路经过他时还吐了口唾沫,以表不屑,“有本事咱俩不借外物上演武台打一架。”
“我靠你一个剑修怎么好意思说要和我这个阵修赤手空拳打一架的啊?怎么不去找那群光头肌肉的体修打……”
张满雪嚷嚷抗议的话语未毕,便被师尊的动作打断。
师尊从木框里捡起把木剑,塞在满脸震惊的张满雪的怀里,他时常挂笑的笑眼立刻就耷拉下来,一脸苦相:“师尊你别卖我,分明我也是你徒儿啊。”
师尊慈祥地笑了笑:“这剑势第八招求的是个无悔,无悔还有层含义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如此挑衅你师妹,我怕你破了她剑心对其的领悟。”
张满雪抗议:“又不是我故意来针对师妹的,报仇也得找主啊,你找……找掌门去。”他掌门二字说得极为轻,害怕隔墙有耳,甚至还偷偷观察了眼师尊的脸色。
师尊还是很慈祥,虽然说的话挺大逆不道:“没事,就算是掌门也不能坏我乖徒儿的剑心,该报的仇就报。”
他挑起酒葫芦,“波”一声木塞剥落,馥郁酒香充盈在整个演武场上。
师尊象征性安慰了几句:“满雪你且放宽心,她已练一上午了疲累不堪,不会怎样的。”
师尊除了对她剑术一道上苛求得不近人情活像个仇人外,其他时候真是袒护得她无法无天。
少女被酒气呛得打了个喷嚏,见眼前持剑木偶步伐逐渐缓慢僵硬,直到最后终于一动不动后,她舒了口气,木剑插在一旁,撑在剑柄上:“是呀是呀师兄,我可真累死了,所以别打了放我回去躺着。”
张满雪虽然闻言亦是歇口气,但还是狐疑地看了那满身灰尘土地上滚过好几圈的少女一眼。
师尊倒看上去比张满雪还讶异点儿:“你不生气了?”
少女漠然不为所动:“躺着比揍他重要。”说罢她就扔走木剑,踹开树叶杂堆,倒腾出了片阴凉的场地,席地而半躺在大树下。
她随手扔了快石头往张满雪的身上去,叫道:“张满雪你要是还有点出卖我的负罪感的话给我去把午饭拿来!”
张满雪敏捷地闪过石头:“都金丹了还吃饭那?”
少女双臂枕在身后:“馋了。”
她目送张满雪的身子跨出演武场大门,却又见他忽然挺直腰板抖正了身后歪斜的长剑,后退一步,弯腰作礼:“拜见掌门师叔。”
“无悔剑意能被解释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们可真是一脉相承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人未到声先至,但这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在这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门派里,只有一个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