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自己到手的兔子飞了,颇为气恼,又介于打不过褚知行,只能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小鹞蹲下身摸摸兔子小脑袋,放它走后道:“这里大部分的妖兽已经开灵智了,它们又没有作恶,你们不必为了妖丹做事如此决绝。”
见褚知行没动,那人的胆子似乎大了些,向小鹞嗤笑道:“只是妖兽而已,就算开了灵智,就算和人类般聪明,也不过是妖兽,你知道妖丹对我的意义有多大吗?”
小鹞被反问得有些迟疑:“有多大?”
他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贪婪:“能让我成仙人,坐拥无上权力美人的仙人!”
树枝飞速抽条升腾,蓦地打了那人一巴掌。
那人大惊,举起剑防御:“还有树妖?妖兽果然邪门。”
话音刚落,他又被抽了一记。
怒火找不到地方撒,便转移向就近的小鹞,“不帮同门帮兔子,你也真是奇怪。”
又见其他同伴手上都拿着几颗妖丹,他分外眼红,干脆撕破脸皮骂骂咧咧道:“你也就仗着褚兄喜欢你,不过我看他也忍不了你多久。”
话骂完便有些后悔,眼见小鹞突然沉默,褚知行微微蹙眉,他赶紧向远些的地方跑去
过了半晌,小鹞才缓过来,泪水酝酿,她轻轻吸了吸鼻子,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一直都不为所动的褚知行,道:“褚兄,你是不是也觉得妖族和人类的性命是不平等的。”
褚知行认真思考过,才尽力选了个不伤感情的回复:“对不起,但诛妖邪是我的使命。”
我看着你一路上放走了很多很多妖兽却无动于衷,已经是对我道义的最大让步。他默默将后半句话藏在心底并未说出。
但褚知行这回答与变相承认又有什么差别。
“我一直觉得你的想法会有变化,果然是我太可笑了。”小鹞惨然笑笑:“如果我是妖而非精怪的话,我是不是早就被你斩在剑下了。”
终于问出了怀揣在心中许久的问题,哪怕没有得到答案,她也如释重负般,从地上慢慢直起身,干脆独自离开。
也许是这座森林看上去太过安全,褚知行一时竟没有立刻追上去,直到小鹞落寞的身影没入林中。
只是小鹞跑路的方向与谢宫秋过来的方向一致,吓得她赶紧找了课树躲在其后,生怕被小鹞发现。
该说不说,穿书这段日子,她技能点全点在心惊胆颤的东躲西藏和跑路上了。
楚未仇跟着躲藏,忽然在身后说道:“原来长老您也不能进禁地吗?”
谢宫秋没给他抓住把柄的机会:“你也不能,你替我瞒着我也替你瞒着。”
她又道:“站稳了,第一重天要撕裂了。”
“什么?”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楚未仇,只见脚下的大地肉眼可见地震颤,天穹在裂开,真正的天崩地裂在发生。
谢宫秋恶狠狠吐槽道:“这两人吵架连着天地都能一起裂,不愧是他们。”抱紧大树的手死死抓紧。
猛然见燎原火海熊熊燃烧从不远处的地缝中喷涌而出,霎那间的火舌翻涌足有数十人高,仿佛能焚烧殆尽一切般,有如活物在其中挣扎。
隐约间甚至能听见尖利的嘶鸣。
如此超越现实的事物在眼前出现,仿佛只需呼吸便能触碰到它极致的烈焰喷息,就像是人类亲眼见到了神明的降临,这是普通凡人难以承受的神迹,谢宫秋有些呼吸不畅。
然而这不过是此方大世界的冰山一角。
楚未仇也有被惊到,骇然在眼底划过,不过他到底是原住民,接受现实得颇快,还能分神回忆知识喃喃道:“是只已经死去的朱雀,其焰千年不熄。四涧书院禁地究竟是何方,竟有此种上古妖兽。”
“不过这些火竟没有烧到我们这里来,倒是在烧其他人呢。”
谢宫秋松开了抱树的手,调整呼吸:“这地方有自己的评判标准,一路上的妖兽我们都没有去碰,所以不会烧死我们,只会赶我们走。”
她并没有先去救江羽而是放任他跟着男女主,也是因为她料定江羽这朵娇弱的小花妖定是做不到杀妖取妖丹这般残忍的事情。
楚未仇的话音微挑:“那一路上那么多的妖兽尸体都被掏空了妖丹,岂不是。”
“那些掏妖丹的,死定了。”同为人族,谢宫秋话说出口却难免哀伤,但她无法制止他们的疯狂杀戮,也无法制止妖王殿对于侵入的异族人的惩罚。
谢宫秋忽然听见耳边传来楚未仇忍不住笑意的声音:“这评判标准是真好啊。”
她奇怪地看了楚未仇一眼,那人眼底似反光疯狂的火焰。
这人分明在兽潮的时候鼓动其他人去杀妖取妖丹,如今又支持杀妖人死罪,真是矛盾。
不过多久,火焰的声势渐渐平息,但仍在逐渐蚕食那些个刚才杀妖杀得兴高采烈的人脚下的地面。
有人已经跌入火焰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蒸发。
有人手里拿着妖丹还不肯放手,大声哭叫救命,又不甘放弃将妖丹尽数吃下,希望妖丹能如同传闻一样让他借得仙人力量脱困。
只是凡人躯体无法承受过多的灵气,不过几个呼吸暴体而亡。
有人从地上爬起来,指向谢宫秋所躲藏的平台,大声喊道:“那边安全!”
听到大叫,谢宫秋下意识转头,遥遥看见那人拿着熟悉的双刀,刀锋抵在一个熟悉的人脖前。
火海之中,有棵藤蔓被灼烧,用枯藤一点一点向前蔓延出条细细的路,摇摇欲坠。
楚未仇果然狗鼻子灵敏,仅一眼远看便认出了那被挟持的是谁,道:“那小妖不是十二长老新收的弟子吗?之前在南谷也是他受伤最重如今又是被绑架,怎么还挺倒霉。”
“是倒霉。”
楚未仇看热闹不嫌事大,眉尾微挑继续道,“用树妖烤在火上探出条活路,虽然残忍,不过倒不失为个好……。”
他识趣地闭上了嘴,因为身侧那人第一次看上去好像真的有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