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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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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儿这几日俱都过得浑浑噩噩。

谋害北平候独子的计划败露,虽侥幸留住一条性命,可他心中还是担心得要死,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担心受怕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本就没多少肉的脸颊更是深陷了下去,原本称得上一双漂亮的眼睛变得晦暗无神,眼下坠了一层厚重的乌青眼圈,使他原本清秀俊俏的容貌沾了几分颓丧病气,见了就不讨喜,但他也因此逃过一劫。

南风馆领家担心琴儿是染了病,害怕把病气过给客人,但也舍不得这花了几两银子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俊俏少年,便把他直接往偏房里一丢,每天固定时间送点清澈见底的米粥,病好了就继续接客,若是病死了那就卷个席子扔了,也不费什么功夫。

这倒是让琴儿送了一口气,他本就是被人灌了迷药强掳来的,因为不甘受辱在领家手里吃了好多苦头也没叫人得逞,得了个性子烈的评价,若不是那日那姓陈的少爷百般强调要干净没被碰过的,否则也不会把他这种还没调教好的倌儿给送了过去。

但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他本来就没病,只是精神太差显得容貌不喜人罢了,过段时间养好了估计领家便会下重手。

况且他虽然不知道为何沈澜君身边刺客要留他一命,可他仍未放弃再次行刺的打算,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趁周围所有人都以为他“重病在身”,放松监守的时候逃出这南风馆去。

可到底该怎么逃?

琴儿抱着膝盖蜷缩在破旧的草席上,夏夜微凉,衣裳单薄,愈显得一路颠沛流离发育未成的身骨单薄伶仃,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枯瘦的双手,不擅武功,身体羸弱,就连逃出这南风馆对他而言都是万般险阻,眼下又失了毒针,他又怎么去向那北平候复仇?

难不成真要他做个小倌,做以色事主的勾当,趁机接近那听说是个风流浪子的小侯爷?

琴儿垂下头去,抱紧了自己,眼眶微红,满眼皆是不甘与茫然。

此时一阵清凉如水的微风穿过窗棱,柔软的气流撩起他额前的碎发,银色清透的月光洒满狭小的偏房,多么柔软美丽的月色,浑似不属于这冰冷残酷的人世间。琴儿抬起头,随着风拂来的方向看向窗户,旋即睁大双眼,目露惊愕之色。

一名身穿玄黑劲装的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窗前,宛如月夜下栖息在眼角余光的一道不起眼的阴影,墨色长发束在脑后,他宽肩窄腰,长身玉立,腰挎长剑,明显是习武之人,冷月银辉如漫天碎银倾倒在他的身上,将英姿矫健的身形勾勒得愈发清晰,几乎要与这清冷的月色融为一体。

那一瞬间,万籁生寂,连流转的银月清辉也似乎凝定在那人面具之下幽深漆黑的双眸之中,宛如一星空明,如霜雪亮。

琴儿一时间看得呆了。

他知道这人定是武功高手,仅凭这遮掩气机的本领便可跻身于一流水平,很有可能便是那日阻止他行刺沈澜君的神秘高人,此番趁夜色前来定是取他性命。

他此时应该大声尖叫,吸引其他人过来,好扰乱这暗卫的杀人计划,也许在他发出声音之前他就会被一剑洞穿喉咙,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可好歹得试一试求生。

可不知是今晚月色太美,还是萦绕在这名黑衣男子身周的孤独寂寥之感太过惊心,哪怕因为那覆在脸上玄铁面具,使琴儿看不清那人具体的容貌,可他就像是被这月光所蛊惑一般,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动作。

“咔嗒。”

那人转过身来,皮质剑鞘轻轻磕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琴儿顿时如梦中惊醒,他心中浮现懊悔情绪,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蠢透了,蠢上加蠢,竟然就这样错过了逃走的良机!面上青红交织一片,神色在后悔与畏惧之间反复摇摆,最后定格成了怨恨的神色。

因为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便是被这人破坏的,琴儿愤怒得双眼通红,可眸底深处隐含着惧怕,他没有失了理智,选择如螳臂当车般和这名武功高强的暗卫硬拼,双拳攥紧,背靠着墙站起身,哪怕浑身上下都是的破绽,却还是摆出攻击性的姿态,色厉内荏地怒喝道: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来人啊!有人擅闯房间!你快点给我滚出去!听到没!马上护院就会过来了!”

他故意喊得很大声,想将其他人吸引过来,脑中神经绷紧,全身心都集中在这名黑衣男人的一举一动,怕得连小腿都在微微发抖。他眼睁睁地看着黑衣男人朝他走来的步伐一顿,琴儿心中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见男人说道:

“小八,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琴儿神色陷入了空白。

小八……多少年过去了,自王城被北平候麾下十万铁骑踏破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听过这本应是至亲之人亲昵呼唤他的乳名。

他哪里叫什么琴儿?哪里叫什么张三王五李四这类遮掩身份的化名?他是南齐的八皇子,白臻钦。可这个名字象征着历史的血色与禁忌,被他掩埋在记忆最深处,而小八这个称呼,更是与白臻钦这个名字一同化为了灰烬。

那日城破之际,白臻钦被母妃藏入密道之中,靠着一点干粮和渗入地下的雨水苟且偷生数日,再从密道出来重见天光的时候,迎接他的只有父皇母妃以及皇兄皇姐们断了头的尸身,变成黑褐色的鲜血溅满了整个宫殿,在日光地下昭彰着触目惊心的惨烈罪行。

哪怕是在正午烈日之中,这座收容南齐皇室上上下下五十六口人尸体的宫殿依旧阴森幽暗,恍如无数亡灵依旧在廊檐下徘徊游走,寻找他们遗失的头颅,却不知他们的头颅被那穷凶极恶的北平候高高悬挂在城门之上。

五十六口人,一个不少,按照地位尊卑排列,整整齐齐,每日受烈日暴晒而腐烂,被乌鸦秃鹫给啄食的面目全非。

白臻钦是提前与一名小太监互换了衣裳,那名小太监替他而死,他也看见了那名小太监身边的一个女人的脑袋,青黑色的皮肉肿胀不堪,像是一个裹满死亡的巨大的茧,断颈伤口处布满蛹动的白蛆,时不时有秃鹫飞下,去啄食女人脸上的腐肉,两只眼睛已经被啄掉,空洞洞的,自高而下,注视着出入王都城门的民众与军人。

那女人头上还戴着珠翠彩凤的金钗,那是母妃生前最爱的一支簪子,是父皇送与她的定情信物,就连死了,她也舍不得摘下。

白臻钦将这一幕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他没有哭,酷烈的阳光将他的双眸刺得很疼,疼得就像是用血色与仇恨的绣线将眼前的景象绣在他的眼底,他开始了自己遮掩身份的逃亡之路,只有午夜梦回之时因为恐惧常常惊醒,为自己的苟活感到痛苦不堪。

他咬牙随着难民穿越国界,跟野狗抢食,偷农家粮食,因为没有官面上的户籍身份,那些身为皇子时不屑一顾的所有下九流的勾当他都几乎都干了个遍,就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活下去,然后复仇!

但现在,竟然有一个人能唤出他的乳名。

白臻钦愣愣地看着那黑衣男人摘下脸上面具,露出那随着岁月流逝而变得愈发成熟精致,却依稀能看出孩童时的眉眼,听到那温柔带有怜惜之意的劝慰,白臻钦觉得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心底流了出来,流进了他的眼睛,变成了滚烫的泪滴落在衣襟上。

他原本是憎恨这个冰冷的世界,憎恨这个无情的天道的,因为它们夺走了他的一切,但现在,他却由衷的感谢上天的慈悲。

感谢他,还能遇见自己唯一的亲人。

白臻钦依旧残留稚气的五官第一次卸下了被世道打磨出来的那层冰冷坚硬的外壳,露出了些许天真柔软的情态,他走上前,环抱住了白卿云的腰身,感受到那温暖的体温,确认这不是梦也不是鬼,而是真的,他将脸埋在白卿云的胸口,放声大哭,哭声嘹亮,掺入多少难言的悲恸苦楚,像是要把这十年间的辛酸艰苦,在今夜一次性哭了个干净。

白臻钦抱着白卿云的腰身哭得几乎要断了气,白卿云轻轻拍打着白臻钦的背,这又惹得白臻钦哭得愈发厉害,眼泪浸没在黑色的衣物之中,白臻钦在哭声的间隙里断断续续说道:

“太子哥哥……你还活着……还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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