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冬季节,天总是很短,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早上,居民楼的夹道小路上还弥漫着夜的冷清,看什么都像是泛着清新的冷,淡淡的蓝。
我们必须比低年级的学生先到校,参加完早训才是早读。经常的,在操场上跑步,跑着跑着天光大亮。
早上的太阳虽然不热,但其实也并不招待见。几圈跑下来,又是跳绳又是跳远的,没有人有心情关心今天的阳光是不是依然明媚。一声解散个个都像放了气的皮球,一股脑的朝着教学楼涌去。
晚上放学也被延迟了,要在操场上再加一节体育课才能回家。
尽管这种难熬的日子实在感觉漫长,到底也架不住一天天的消耗,白天越来越短,很快就入了冬了。
那一年的初雪,罕见的鹅毛大雪,漫天的白色,轻轻绒绒,洋洋洒洒。嗯,是要有写意花鸟的,不然精工细密要怎么描绘这种肆意的雪花。
也许老师们也察觉了这天天的折磨实在是把这些个小花摧残的不轻,难得的在这场雪里有了点兴奋,大手一挥,赦免了那天的晚训。
久违的撒欢,红色的塑胶操场全被盖住,很滑,很冷,甚至看不清,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些,在地上又是挖又是刨的,几下就能看到下面的红了,染上指头尖儿,对着哈两下,再看一圈俨然已经乱作一团。
抬头往天上看,那些雪片急速的往下掉,多的我睁不开眼。
喜欢踩那些还没有脚印的地方,踩一脚嘎吱一声,我可以踩得忘掉周围的一切,眼里只有脚尖前面的那一片。
雪大概也不总是安静的,这场雪就像自带了音效,快节奏的搅动着这个世界,它才是主角,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给它伴奏,一跳一跃的,耳朵边就都成了叽叽喳喳的笑。
我从来都不信什么初雪的传言的,只是觉得,大自然就是有力量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大的渺茫,渺茫到空空荡荡,回想起来才发觉里面还曾装满了秦桢。
冷不丁的,就听见了很大一声“宋小然!”。
秦桢的刘海简直飞起来,头顶上托着点白,张大了嘴咧着笑,脚底下奋力的跑上好几步,呲溜的一下划出长长的一道,就那么直冲冲的撞了过来。
我就看着她极速的靠近,依然安安稳稳的站在刚踩好的脚印里,这个脚印大概是极漂亮了,让我动也不想动。
一不小心,好像撞散了我的单细胞。
看清了她平缓的眉毛,两个乖巧的卧蚕,鼻尖儿上冻的通红,还有眼睑上落的快要化了的雪。
她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白气,一边要拉我起来一边还笑弯了腰。
我应该是也想像她刚才那样滑雪吧,不然为什么突然开始心跳加速,难道不是为了跑起来蓄力做准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