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哥,你身份……这么尊贵呐?”居然能让驱魂师称之为前辈,莫不是生前也是个驱魂师?
萧外月也惊了,悄声回答,“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肯定是认识生前的我。”
林摮耳力何其好,索性答了,“是也不是。”只此一句,而后满脸欲言又止。
阿九已从萧外月身后站出来,季凡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萧外月见林摮的脸色,“你认识我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生前……是干什么的?”
林摮看看阿九,似乎并不愿意当着他的面阐明。
萧外月心下明了,“无妨,我的事情他都知道。”阿九是他入世来认识的第一人,从花满楼到罗刹塔,从勉州到扬州半径,虽谈不上生死相依,也算得上是深情厚谊,况且阿九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鬼魂,能有什么威胁?
林摮知道的事情也只是冰山一角,似乎多一人知道也无妨。
他嘱咐季凡赶车,并邀萧外月与阿九上车。
他们都是第一次坐马车,就连见惯了世间奇闻异事的阿九也十分好奇,东看看西摸摸。
林摮心中感慨万千,一时竟不知道从何开口。
倒是萧外月显得有点急,“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摮答,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恭敬,“算起来,我是你的晚辈。”
“晚辈?”萧外月重复道,阿九也收了心思,静静地听着。
林摮点头,“嗯,我林家一脉,已供奉你几近四百年了。”
四百年?果然如此,他就是四百年前死的,看来一直都是他们在供奉。
林摮继续,“关于你的身世,我并不清楚,我们也并不认识,只是自八十年前,我就接祖训,开始供奉你,每日对着你的画像,着实是,再熟悉不过了。”
萧外月豁然开朗,“你是那个崔府的人?”
林摮点头,“怎么,林屋跟你说起过?”
萧外月有些尴尬,“差不多吧。”他又想起了自己与林屋之间的血海深仇,小心试探,“你跟……林屋是什么关系啊?”
“我跟他……唉,孽缘吧,没什么关系的师兄弟罢了。”
阿九插嘴,“萧大哥,是那个,我们去偷画的崔府吗?”
萧外月简直想捂了阿九的嘴。
林摮自然听到了,“偷画?”联想那天的惊变,林屋离开时那个白色的背影果然是他,“那天,跟我府前尸煞对上的,就是你们两个?”
“那尸煞是你养的啊?”阿九想起那尸煞的样子就不适。
林摮:“是,它只是模样骇人罢了,实际十分温顺。”
阿九想着那日龇牙咧嘴、朝他吐口水的尸煞,没有辩驳什么。
林摮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们说偷画,是林屋让你们来的吧?是石门后你的画?”
萧外月点点头。
林摮急道:“那林屋现在应该是不知道那画上是你吧?祖上千叮咛万嘱咐的,千万不能让林屋见到你。”
萧外月又摇头,“这个倒没有,我……”他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实不相瞒,林屋说跟那画上人有血海深仇,我怕林屋知道那画上是我,就把我杀了,所以情急之下,我画了一张黑无常的画像,交给了林屋。”
林摮松了一口气,面上也缓和下来:“他不知道就好。”
萧外月:“为什么不能让林屋见到我?”
林摮也很是苦恼,守了几十年了,守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空白,“我也不知道,这也是祖上交待的。”
萧外月苦脸,看来他还是‘可能’跟林屋有深仇大怨,只是供奉他的林摮是局外人罢了。
林摮:“是因为我们断了香火,你才到人间道的吗?”
萧外月:“是,阎罗说让我找到心头血,然后才能去投胎。”
林摮点头,话题回到了现在,“所以你们去钦州,就是去找心头血?”
对面两人忙不迭点头。
林摮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会到钦州找呢?还有林屋,为什么跟你们一起去?”
萧外月解释,“他让我去府上帮他偷画,他帮我找到心头血,还给了我一魄做抵押,至于为什么去钦州,他说我的祖籍在钦州。”
“嗯?”林摮不解,他那个一向一身轻松的师弟什么时候乐于助人了?
马车外的季凡适时提醒,“大人,我们马上到了。”小小镇甸上的繁华声已清晰入耳。
林摮应了声知道了,转头对萧外月道:“今日这番谈论,还望不要告知林屋。”
萧外月自然应允,说了搞不好他要丢鬼命的。
林摮又看着阿九,眼里明显是威胁,阿九抿嘴,手指在嘴唇上一拉,这个时候哪条大腿更香,他还是拎得清的。
临下车时林摮才想起来问,“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萧外月,阎罗说在阎王殿滞留的鬼都是叫生前名字的。”阿九也挤上前来,“我是阿九。”
林摮并不在乎他叫什么阿猫阿狗。
心中默念萧外月三字,点头,“我叫林摮,车外赶车的是我的属下,名叫季凡,倘若有何事需要帮忙的话,吩咐就好。关于心头血……那我们先去钦州看看,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萧外月道谢,清澈的眼睛里透漏出一丝感激。
林摮叹气,“这也算是……我们后人没尽到职责,算是补救吧。”
萧外月想了想,“没有失责啊,倘若你们一直供奉,我也只会一直待在暗无天日的阎罗殿里,没有那滴心头血,我永远无法投胎。”
倒也是,他只会一直滞留阎罗殿,而他们林府,也会永不止休地供奉下去。
林摮表忠心一般,“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找到心头血。”言罢便去了车外。
萧外月心里踏实了一点,起码还有人证明他曾经与这世间是有所关联的。他也有些感慨,想跟阿九说,扭头便看见阿九用当时看鸡腿的眼神看着他。
他有些好笑,“你怎么了?”
阿九往他身上一扑,撒泼似的搂住他胳膊,“萧大哥,我可是跟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