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继续往下,滑过喉结,落在红色的细绳上。
这里挂着一颗白色珠子,那是什么东西呢?应该对林屋非常重要。
站在床前的季凡神色陡变,呕出一口血来。
“萧、萧、萧大哥!他吐血了!”这一幕正好落在阿九眼里,他失措地退到萧外月身边。
萧外月看着苍白如纸的季凡,也没什么主意,只能干着急,毕竟他是个连肉身都触碰不到的小鬼,最简单的凝水成冰都做不到。
他扭头看着端坐如松的林屋,只能寄希望于他,希望林屋能赶快找到幻境中的季凡和林摮。
“你站这干什么?”林屋进到幻境,一眼便看到了宫门前发愣的林摮。
林摮闻言愣住,“你怎么……会出现在季凡的幻境中?”
林屋白了他一眼,“上次说错了,除了你底下的人能力差,你能力也挺差的,进来这么久,连个人都没带出去。”
原来这是进来找他们的。
林摮看到他的那一刻,脑海中自动浮现身穿大红喜服的他和并排站着的萧外月,简直比这幻境还要惊悚,也就未反驳他。
林屋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继而环视周围环境,“季凡呢?”
林摮张口,“我没看到季凡,但这里确是他的幻境无疑。”
林屋跟季凡没有什么交往,也自然不知道他步入修道之路前的模样,只觉这里庄严肃穆,想必身份应当不凡。
他伸手探向宫墙,手指划过的地方皆是一片虚无。
“你有没有想过……他去了境中境?”
“境中境?”林摮重复。
境中境是幻境的下一层,对中术人的损害也更大,季凡法力低微,确实有可能着了套。
林摮还在犹豫,“倘若他没有进入境中境的话……”
但林屋已经挥手施术破了这幻境,林摮抬手没能阻拦住。
若季凡还滞留在这一层中,林屋此举无疑是直接送他归西。
林摮正欲开口呵斥,面前景象陡然一转,他们站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
林摮松了口气,这就意味着季凡确实进入了境中境,否则他们会被直接弹出去。
周遭草木及膝,远方马儿肆意鸣叫,空气中风沙迷眼,有爽朗的笑声传来。
林屋一抬下巴,已经看到了熟悉的人。
季凡站在前方不远处,看着一群策马奔驰的人,那些都是他的兄弟。
他有灵根,时常会做一些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比如徒手捏死了后花园的锦鲤;在众目睽睽之下烧了父皇的寝宫;他摸了下冤死的小太监,小太监诈尸了……
那些年大家忙着夺嫡,他的母亲又只是太子的奶娘,自然有人抓着这一切不放,成为一个边缘化、被欺凌的皇子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是他唯一一次远离皇城,跟随父皇来到草原。
他无意夺嫡,身为堂前燕,却只是想飞入寻常百姓家,逃离那皇城,不是因为母亲身处皇宫,他怕是早已逃出深宫。
因此林摮带走他时,也顺道改了名字,就当和一切前程做个了断。
只是没有想到,几个皇子怂恿父皇带他来草原,也只是为了在这里杀了他。
纵使先前百般苛责于他,他也并无抱怨,只是因为他确实与常人不同,可即便他千躲百藏,也难以逃脱杀机。
最终还是因为他父皇看出些端倪,到底是亲生的,才免了这场手足相残的祸事。
这也成了他一个心病。
心病易生心魔。
“这是你的过去?怎么从未听你跟我说过这些?”林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季凡未回头,“都是前尘往事,有什么好说的。”
林屋随手扯了根杂草,“那你也应该知道,这里是幻境,老老实实跟我们出去吧。”
季凡像是泄了闸的洪水,八十年前的回忆轰然袭来,捏着他整个心脏,他用力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他不喜欢林屋,所以这个人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想反着来,“幻境又怎么样?这里是我的过去,跟你有何干系!?”
季凡抽出息鸣剑,提剑就刺向林屋。
林摮自后方捏住他的肩膀,季凡力道之大,让他关节处都泛着白,沉声道:“季凡!这里扰乱了你的心智,清醒一点!”
“怎么,你也站在他那边吗?”季凡声音阴沉,悄然转过头,眼里已是血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