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等了一阵,看样子没有凭白消失的迹象,三人才离开。
走前季凡让林摮不用担心,他虽未完全恢复,但即便危险来袭,护住一个小鬼还是没有问题的。
阿九也像模像样的叮嘱萧外月。
林屋倚在门上,看着外面的圆月,他并无什么牵挂、或牵挂他的人。
城中仍是静悄悄,垂挂在外门上的帷幔不飘,露天茶棚上还有凝固的袅袅烟雾,瓷碗的阳春面上还插着筷子,除了人,这里一切如常。
没多久就到了地方,抬头看,烫金的刺史府已然掉漆,两边的红灯笼积满了灰,活生生变成了土红色,朱红的大门一片斑驳,像是刨子剌出来的木屑,林摮伸手一推,门轴因长时间未上油发出吱呀一声,像是老妪拉风箱般的粗喘。
院内满是落叶,开了谢、谢了开的花朵在地上积成一片,和树叶混合在一起,化为一片朽烂。
这是一个很常规的四合院布局,院中还放了两口大缸,里面是能印出人脸的清水。
萧外月始终跟着林屋,他们兵分两路,打开一扇扇门。
萧外月在身后探头探脑。
他倒是喜欢阴气极盛的地方,但不喜欢盛得阴森的地方。
林屋看着从他腋下伸出来的脑袋,像是初入人间道一般,充满好奇,“看出什么了?”
萧外月摇头,站直身体,“但是我发现了这个。”萧外月指指他身后。
林屋顺着他目光望去,他没有影子,他抬头寻找林摮,却未看见人。
“不用担心,他去前厅了,刚还在那呢,他也没有影子。”
萧外月从来没说过,他偶尔会踩着林屋的影子走,似乎这样也算是林屋在护他周全,但一进这刺史府后,影子便消失不见。
林摮从前厅出来,几人又聚在大院。
“没道理,整个扬州城焕然如新,唯独刺史府破烂不堪,这不明显有问题吗……”萧外月喃喃。
连他都看出来了,林屋和林摮自然察觉到。
林摮在脑海中回忆扬州城地势,若他没记错,这刺史府正处扬州正中,古运河环抱,白日阳气最盛,夜间阴气愈烈,周围林茂山密,若利用得当,是个驱魂赶鬼的好地方,但同样,也是极易招致不详之物的地方。
林摮开口,“我记得,师父修炼了一门至阳功法,你应当也有所传承。”
林屋一派,登峰造极。
不等林摮再说,林屋已经了然,此时月移中天,阴气最盛,以阳火攻之,不信逼不出这扬州城的怪物。
他转头看向自己两步之外的萧外月,“你站远点。”
于是萧外月退后,为确保他不会被这阳火攻击到,林屋又给他套了个圈儿。
“以星为木,借诸天神光,告百里阴魂,燃无尽焚火,烧。”并没有什么繁琐的手势,林屋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以他为中心,燃其无穷火焰,腐败的树木与花朵尽数消散,火光冲天而来,萧外月抬手,无限烈焰绕他而去。
一阵惨叫声后,有一妖狐现身,只有两尾,皮毛不再光滑,它侧头不住地舔。
“呵,又是狐狸。”林屋轻蔑道。
若是它化出人形,几人定能认出,这就是他们初入扬州城时,古运河畔卖灯的少年。
狐狸闻言,龇牙咧嘴,这显然只是一条“看门狐”,真正的大厄还在背后。
林屋抽出桃木剑,“若你束服,我可饶你一命。”
狐狸受了惊,在他的认知里,人类与一切非人类都是天敌,他并不觉得这人说的是真话。
萧外月走出林屋的法阵保护,“你看,我们是一样的,他真的不会伤害你,相信我。”林摮本想开口提醒,但萧外月走的很快,贸然开口,可能反而刺激狐狸,于萧外月不利。
只是一只二尾罢了,灵智都尚未打开,留得性命也是极好的。
佛性的光辉似乎在这一刻照到了阴魂身上,萧外月并未多做安抚,但狐狸好似平静了下来。
萧外月欣喜,伸出手。
惊变骤然,林屋猛然伸手,只来得及穿过萧外月的衣摆。
那狐狸在萧外月靠近的刹那凶光陡现,两爪上前,抱住他的腰,衔住他肩膀,往后纵身一跃,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