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裳小声说,“你傻了啊,他是鬼魂呀,哪里来的脉象?”
林摮这才反应过来,关心则乱。
可是……鬼魂昏迷,这,他还是遇到头一次。
季凡也来了,两人都束手无策。
黑白无常还在青龙寺招魂没回来,这世间诛杀鬼魂的法子众多,可,给鬼魂救命的,少之又少。
林屋也没回来,若是萧外月出事,林摮都不知道怎么给林屋交代,更对不起列祖列宗。
颂裳靠在门上看了一会儿,靠过去握住林摮的肩膀,“应当不是青龙寺,阿九都没事,再说他是佛骨呢,青龙寺香火中的万千念力,对他也是极好的。他这一路都跟我们待在一起,也没有遇到其他的事情,我想……应该是佛意听禅。”
林摮微微偏了头,“佛意听禅……”
“嗯,佛意听禅不是一般的机缘,我更从而见过鬼魂获得,究竟怎样没有人知道。”
“净瓶水,你不是有净瓶水吗?给他试试。”
“放心,他没事,生死簿上都没他的名字,没人能动得了他。”
净瓶水可无限再生,不用担心它被消耗完。
但是净瓶水能不能让他醒过来,还得试了才知道。
就这样,林摮几乎给他喂了一整瓶,净瓶水能融万物,也能融于万物。
但萧外月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颂裳安慰他,“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他现在……嗯,应该算补过头了。”
佛意听禅加万千念力,还有净瓶水,放在一般妖怪身上,直接飞升也不是不可能。
“但愿。”
萧外月昏迷不醒,去通天别苑的事情自然落空,阿九已经不指望再见到阿一他们了,只求萧大哥平安无事就好。
阿九一直守着萧外月,林摮则和季凡还有颂裳,一起翻了四百年前通天别苑几乎所有的县志,和当时他们在钦州时让人查到的一样,所有的信息似乎以萧外月为节点,一切戛然而止。
案几上凌乱的书本里,放着两枚称骨钱。
自早上看完萧外月后,林摮便一直在看各种文字记载,眼睛酸胀无比,模糊的视线又飘向了称骨钱。林弄海把这些东西留给他,一定是有寓意的。既是如此,那么第三枚称骨钱,肯定不会离他太远。
但是究竟在哪里呢?
眼看阎罗给的三天期限将到,没有心头血,他们只能走另一条路了。
章莪山。
枯藤叶很难找,林屋几乎翻了半个山头,还隐约搜索了颂裳的老巢,时间太长,林摮已经记不起来了。
无奈,他掏出五帝钱,用半吊子水平的占卜之术起卦,这事……还得林摮来。
“唯尔有神,尚明告知。”
卦象……似乎看起来很简单,林屋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解错。
顺着卦象的西北方向走去,明明是青天白日,但四周很快大雾漫起,寻常时候必然警惕万分,但林屋却越走越兴奋,太过平常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宝物现身呢?
很快,他便走到了一片荒芜之地,雾霭沉沉,十步之外的景象完全看不清,周围无草、无花亦无树,沙砾遍布。他虽没在章莪山待过太长的时间,但章莪山上,应当是没有这种地方的。
难道就几年没来,沧海桑田的速度如此之快了吗?
地面一片震动,大地就像龟裂的皮肤,林屋似乎能看到每一条裂缝在颤动。
一阵天翻地覆,林摮忽然明白,他不是走到了章莪山上的什么不毛之地,而是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到了一只巨兽的身上。
兽眼缓缓睁开,它的眼睛大而明亮,流淌着清澈的波纹,它的眸子缓缓看向上方,震耳欲聋的“嗷、嗷”声传来,林屋没做提防,耳朵流出一丝鲜血。
这是一只巨大的麋鹿,大到林摮站在它脸颊上也望不到项背。
待它完全站起时,林屋才看清它:它似乎是打斗时受了伤,左眼处一片血污,一直在叫喊,而在很远的地方似乎还传来回应,那声音十分稚嫩,像是他的孩子。
麋鹿跌跌撞撞往前走,林摮抬头看到了它参天的鹿角。
它的鹿角上,有一束枯藤,枯藤上攀附着他找了许久的枯藤叶。
声音越来越近,林屋抽出桃木剑,借力跃上鹿角。
此时刚刚入夏,鹿角才刚刚长成雏形,枯藤叶牢牢抓在鹿角上。麋鹿是十分温顺的动物,许是方才经历了一波厮杀,这只麋鹿很是敏感,它察觉到鹿角上有异感,便开始疯狂地摇头,企图要将上面的东西甩下来。
林屋被狠狠撞到一支鹿角分叉上,胳膊上的伤口裂开,鲜血的味道刺激了麋鹿,麋鹿摇摆地愈发疯狂。
林屋所有的法力几乎用尽,枯藤叶近在咫尺,可似有一片黑暗在慢慢吞噬他,除了用力握住鹿角,他不能再掌控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