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裳沉默片刻,“我要你爱我,不是对不起我。”
颂裳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这个人,怎么就是开不了窍呢?
他往前走一步,林摮就往后退一步,颂裳再走,林摮再退,直到抵到柱子上,退无可退。
颂裳贴近他,“你在担心什么呢?阿摮?”
“是我的身份吗?也是,你一个正派人士,怎么愿意跟一个妖扯上关系。”
林摮当即就反驳了,“人又如何,妖又如何,不要妄自菲薄。”
“那就是,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林摮垂眉,没有说话。
颂裳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昨天晚上他明明不是这样的,情浪翻涌时,他看着对方发红的眼睛,反复确认了对方还认不认识自己,即便他趁人之危,但仍想保留一丝理智。
对方还是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颂裳性格张扬,看似大大咧咧,但心思却是几人中最细腻的,“他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他说的是林屋和萧外月。
尽管现在谁都没有拿出证据证明林屋就是魔,但这显然已经成为了“人尽皆知”的事实,佛与魔之间都能“殊途同归”,更何况他们之间是最常见的人与妖。
人间话本、神话故事里,无数的人与妖相恋,而他和林摮终究不可能成为其中的一个,任何事都可以勉强,
唯独感情不行。
颂裳点点头,满脸的情绪都变成了云淡风轻,“没事,反正大家都爽了,你不必感到对不起,好像你占了我便宜一样,此事就当你情我愿,日后不必再提。”
颂裳潇洒地转身,朝着林府外走去,留下林摮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仇然大人,我们的人已集结完毕,你什么时候,去攻打勉州?”小妖望向上方坐着的人,满脸都是期待。
魔界平静太久了,急需一场战争来证明他们的存在。
仇然不知道在想什么,敷衍了一句,“急什么?”
小妖虽摩拳擦掌,急不可待,但也有所顾虑,“仇然大人,听说……魔尊大人也在勉州?”
仇然抬着下巴看向他,眼神里是淬了毒的温柔刀子,“你怕了?”
小妖连忙跪下去,“我只是担心,如果魔尊也在勉州,我们贸然行动,会不会引起魔尊反感,那后面攻打神界的计划……”
仇然站起身,他身后是一面镜湖,只是常年不见天日,似乎那镜湖都变成了一潭死水,“魔尊已经不再是四百年前的魔尊了,他安逸的太久,连本性都忘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帮他看清自己的身份。”
自从那日酒后失控后,颂裳就开始有意地避开林摮,比如吃饭,只要林摮上桌,一向贪吃的颂裳就会借口吃饱了离开;季凡跟着林屋的指导练剑,颂裳偶尔也跟着练,若林摮抽出断水与季凡对弈,颂裳就直喊累,紧接着回房间闷头睡觉……
但若是说他完全避开也不对,需要一起行动的事情他也大大方方,比如合力重新设置林府的防护阵,比如用林摮画的符咒刑讯逼供附近小妖仇然的动向……
迟钝如阿九都看出了不对:“颂裳,林摮大哥是踩了你尾巴吗?”回复他的就是颂裳恍惚的神情和迟来的白眼,“吃你的糖葫芦吧!”
季凡觉得颂裳真是矛盾,再看自家大人的样子,也隐隐约约感觉出了二人间的不对劲,但他没什么立场去介入这种事。
仇然集结大军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林屋大概能猜出仇然这样做的目的:逼他带领魔界,向神界宣战。
这几天他们马不停蹄,以林府为中心,在勉州设置了诸多阵法,即便魔界大军压境,他们也能抵抗一阵。
林屋也想过离开,但很快被林摮否决了:勉州位置特殊,是人、鬼、妖、神的必争之地,自古以来,六界一旦发生大战,勉州必会遭殃。
与其让林屋去外面分散火力,不如聚集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再加上勉州独特的位置优势,也有一战的机会。
怕就怕,若是神界参与进来,又不知道事情往哪个方向发展,不过这事有佛骨掺和,又发生在人间道,大概率会被认定为佛骨历劫,除非造成秩序混乱,否则神界应该不会轻易插手。
但麻烦的是还有个魔尊林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摮头疼的厉害,想不了这么多了。
林屋在房间里贴了一张勉州的地形图,萧外月在上面标注了几个大阵的位置,眼下阵法已成,一般的魔物根本无法入侵勉州,这件事情林屋不能插手太多,这几日,他体内的封印隐隐有破开的趋势,若是引起神界的注意,可谓是腹背受敌。
林屋站在萧外月面前,垂眼细细看他,“行了,天都黑了,正事谈完了,该聊些别的了。”
萧外月抬头便看见他眼里清晰的欲望,面前的脸越凑越近,萧外月含糊道:“你不锁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