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人识破,林屋不再轻手轻脚,直接坐在床边,握住了他的手腕。
两人都没有说话,林屋指间的温热顺着手腕流淌到萧外月心里,黑夜中他努力睁大眼睛,但仍看不清林屋的脸。
他听到对方叹气,“景熙,你骗我。”
萧外月没有中邪,也不是久病不医,他只是经常趁林弄海不注意时泡凉水、不吃药,再按照书上的方式,活生生地烧了半个月。
一个凡人,居然就这样骗过了魔种、天师和蛊师。
林屋放下他的手,起身准备离开。
萧外月头昏脑涨,浑浑噩噩地撑起上半身,“站住!”
“你今天、不许走,过来。”
林屋知道不该留下,但他的脚像生了钉子一般,扎在原地不动。
“过来,咳咳。”
于是他转身回去,扶着萧外月靠在自己怀里,萧外月闭着眼睛,依旧看不清林屋的面容,但他嗅到了林屋身上冷冽的气息,像无数次在竹屋里的那样,他安静地照顾自己。
他紧紧攥着林屋的衣服,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萧外月是被惊醒的,他不再发热,但折腾这么久,身体已十分虚弱,猛地下床差点一头栽倒。
“哎!你急什么?他没走。”林弄海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放下药碗将他扶起来。
不等他问便主动说,“他在院子里练剑,哼,我放在竹屋里的剑,倒成他的了。”
萧外月闻言就要往外走去。
林弄海拽住他,“哎哎哎,把药喝了!”
萧外月拿起药碗一饮而尽,然后急匆匆地跑出去。
林弄海看着他的身影直摇头,“男大也不中留啊!”
前段时间折腾的够呛,昨夜他在断水房间里,就撑在桌子上睡着了,一觉醒来手麻脚麻,轻手轻脚地出来,然后就在院子里看到了林屋,他还当自己累重影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他被一片黑暗笼罩着,身形与气质与之前又有了很大不同,林弄海简直都不敢认,听他说完萧外月这几天在干什么,林弄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也真是糊涂,他怎么还能让萧外月骗了?
林屋不说话,眼睛始终望着萧外月房间的方向。
林弄海看着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加上他之前听到的传言,林屋此行回来这一趟,应当是相当不容易。
如今搞成这幅样子,他当真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林屋换下了黑衣,穿着最普通的装束,他背对着萧外月伺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其中天竺葵占了大半。
听到身后动静,林屋回头看他,轻轻一笑,“醒了?我给你熬了粥,过来吃点。”
院子里阳光正好,小炉上煮着茶,桌上放着一本剑法,萧外月安静地吃粥,林屋练剑,一切岁月静好。
林弄海不知何时也过来了,与萧外月并排坐着,眼睛也盯在林屋身上。
萧外月大病初愈,胃口一般,但也吃完了一碗粥,他看看林屋,又看看林弄海,琢磨出一股不一样的味道来。
他仔细瞧了瞧林弄海的眼神,那眼神中没有对魔种的嫌恶,也没有戒备,而是一种、一种欣赏,一种对至高力量的崇拜。
怪不得,怪不得当时林弄海还为林屋说情。
想着他便自己笑了起来,林弄海听到动静,看了他一眼,“哟,还笑呢,你真是有脸。”
“哎,你是不是很崇拜林屋啊?”萧外月揶揄道。
林弄海顿时收回目光,“又胡说八道。”
他倒杯沸茶,“既然林屋回来了,你们有没有好好谈过?”
萧外月瞥他一眼,似是有些埋怨,“谈什么?他回来还不到一天,算起来,我就只跟他说了两句话。”
“哟,点我呢,是我没有眼色了啊。”话这么说着,也不见林弄海屁股挪窝。
他放下茶,神色终于严肃起来,“不过景熙,北海的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你得问清楚。如果有,那他这次回来,必然承受着万般压力,如果没有,你得考虑一下你们以后怎么办?他是魔种,身上必定担着天劫,我不知道他现在是用了什么法子挡着,但始终会出问题,既然你已选定了他,我也无话可说,后面如何,你务必要上心。”
说完他就离开了。小两口好久不见,还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林屋收了剑,过来喝了方才林弄海倒的茶。
萧外月看着他的脸,几番动嘴,终于说出话来,“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林屋并不隐瞒:“北海。”
萧外月一愣,心头漫上担心,“你去北海干什么?”
林屋握了握他的手,“不要担心,我没事。”他毫不隐瞒地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