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闫春夺对他算事事有回应,孔祯不敢再上前来攀话。睡前又是堆着一条被子,将两人隔开。天渐渐热起来,他爱踢被,睡到半道就往闫春夺跟前钻,因为闫春夺捂不热,孔祯爱贴着他,温温的,像一块儿玉。
等睡醒,孔祯就麻溜地离他远些,怕落他口舌。但闫春夺实在嗜睡,早上吃药须得孔祯唤醒他,吃了粥,过一刻,才吃药。
府上喜气洋洋,不过两三日老爷就会回来,太太差各院里都拾掇拾掇,下人忙前忙后。孔祯反倒闲下来,托着腮看窗外那一树金银木,鹅黄花蕊,一蓬蓬的。
闫春夺咳了声,孔祯回头看他,金黄日光描着孔祯半张侧脸,连发丝都亮着,他几乎要看不清孔祯的样貌,只道光线强烈,孔祯不似真人。
“怎么了?”孔祯上前。
他道:“府上这几日走动的人多吧?”
孔祯点头,说多,都在为老爷回来做准备。
闫春夺就道:“请位大夫来吧,我想瞧瞧这双腿。”
孔祯纳闷儿的看他,他笑意浅淡,解释道:“现在成家了,不比以往,总这样也不是回事。我要照料你,撑起我们的家不是?”他说这话半真半假,贸然看腿确实惹人怀疑,但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这具身体的病况,他不信太太嘴里的话,哪怕是他自己看病,凡沾上重大疾病的,都要多跑几家医院,眼下怎么可能就听别人一面之词?也有可能是他就要强,不愿意一辈子这样呢?他打定主意,要再请两位大夫来看看。
说者无心,孔祯听得垂下头,耳边响起他那句照料,就止不住的不自在。好像…好像他们是真夫妻一样。
“我去给你请,不找老头。”孔祯说罢就要起身。
闫春夺叫住他道:“小孔。”
孔祯一愣,圆滚滚的眼睛,睁大了,瞳膜上流溢出闪烁的光和影。影里是他,温润的,仔细的叮嘱:“别叫太多人发现,能做到吗?”
孔祯用力点头。
他赞许道:“真棒。”
孔祯红着耳朵出门,一路直烧到齐济堂,登门去请鲁大夫。鲁大夫给孔薇看过,他不收钱,孔祯认定他是好大夫。孔薇一直病着不是鲁大夫医术不好,是药难求。
他着急的叫鲁大夫快点,又不要鲁大夫背药箱,鲁大夫只好带了银针,急赤赤的来了。
府上正忙,没人留意他,他等进屋先关了门,叫鲁大夫给闫春夺看。
鲁大夫先是给闫春夺号了脉,道脉象平稳,不似有旧疾。只是人太瘦了,得先贴肉。闫春夺开门见山道:“大夫,我这腿还能再站起来吗?”
鲁大夫掀开被子捏他几处穴位,他均无反应。问一直这样吗?闫春夺回说是,并把太太那套说辞搬出来,叫鲁大夫细看他的腿,问幼时的伤是伤到腰还是伤到骨头了?再无站起来的可能了吗?鲁大夫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焦得不说话,孔祯有眼力见儿的捧上来一杯茶,鲁大夫捋捋银白的山羊胡,说:“您别急,一句一句慢慢来。”
闫春夺被掀过去,看腰,他腰间并无伤疤,鲁大夫又按他骨头,琢磨道:“看不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