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才是没规矩。”孔祯哝哝，他不信当真有人做起这种事情来不避人的，未免太荒唐。再说入乡随俗，孔祯想规劝闫春夺两句，他纵是再喜欢再爱也不肯在野外就……

“是了。”闫春夺并不否认，他道：“我对上你才没规矩。今夜风光好，只当赏月，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不会做。”

孔祯见他又仰面观星，一颗心直跃到喉咙口，想说自己不是不愿意，只是想回去。可他偏偏不为所动，要将月亮给看下来似的，眨也不眨的望着。孔祯只好随他躺下，看向夜空。风从四面八方来，草尖唰唰的摇，硕大无朋的榕树一抖擞，孔祯脸上飘落一片树叶，青涩涩的气息。

孔祯将榕树叶拿下，翻身看闫春夺。自他们离开闫府以后，他总是很沉默，孔祯向他挪一寸，两人近在咫尺，只容得下冒头的野草。孔祯想问他在想什么，可月儿又明，将他脸上浅淡的思绪都照出来，浮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孔祯庆幸自己将他抓住，问他：“你想家吗？”

“不知道。”闫春夺侧目看了眼孔祯，旋即又看那轮明月，有道是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不知道他妈怎么样了，所以他回孔祯道：“想吧。”

孔祯又问：“想你家里人吗？想吃的？”

闫春夺笑了笑没说话。

他越是不说，孔祯越忍不住揣测。孔祯一早问过他，他原来是没有妻室的，那便是思念家人。孔祯一把将他罩住，使他额头抵住自己胸膛，搂的紧紧的，道：“我疼你。”言罢孔祯听见他低低的笑，于是将他放开来，郑重其事道：“我是说真的。”

“知道知道。”闫春夺抱孔祯的腰，盈盈一握，嗅到他身上的青草气。孔祯身上总有他自己的味道，不知是不是家教的原因，孔祯爱往身上藏吃的，糕点香甜时他就是香甜的。煎药煎久了，他身上又染上烟气与中药厚重的苦涩气，那股味道叫孔祯闻上去成熟稳重。闫春夺知道不是。孔祯喜动，身上总热气腾腾，闫春夺把手往孔祯脖儿间放，那里汗津津滑腻腻，便又叫闫春夺想到乳臭未干的小孩。孔祯本就不大，虽说到了懂事的年纪，但比起闫春夺来说实在小的紧。

闫春夺想孔祯在照顾他这方面是有野心的，天生的心肠热，爱管来管去吗。

孔祯纤细身躯抱上去有种别样的软韧，他的骨骼硬，偏偏被人抱在怀里时就像一寸一寸抽去筋骨，软烂如泥，做出依附的姿态来。闫春夺捉他的肩胛骨，捉的无不野蛮，孔祯从未被粗鲁对待过，恍惚间又觉得疼过了之后是麻，一麻便酥的要掉渣。

“你……”孔祯挡他的手，衣襟乱，心也乱，连草丛也跟着东倒西歪，不成样子。

“嘘。”闫春夺食指抵在孔祯双唇，不说没有人会来，却道：“只有你和我，我们。”

孔祯叫一个我们烧的失去理智，像月亮掉下来，月光迸射，四野白茫茫一片，一切归于虚空。榕树树腹虬曲，孔祯指甲抓进褐色的干燥的木屑，抓的用力，顶端树叶哗哗响动，若不是树干粗大，不可撼动，他真要疑心是自己叫树叶晃了。可他又看不清月亮，任凭青森森的叶片遮住夜空，掩掉星子，风一过，禁不住打个寒颤，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臂起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