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春夺再三与孔祯确认,见孔祯确实坚持他的意愿,要回藤镇,两个人才走了回头路。
赶巧刚进镇上就碰见了温鹤鸣,他该是在家过完年,不日就又要上京。孔祯惊喜的叫道:“温…”家哥哥三个字还没脱口,就被闫春夺攥住手,用力一握。孔祯不知为何没有再叫下去。
温鹤鸣听见动静,朝孔祯微微一笑。因为闫春夺冷着一张脸的缘故,温鹤鸣并未上前打招呼。他同孔祯比了一个手势,孔祯笑嘻嘻的回他,两人颇有默契。闫春夺不冷不热的看孔祯一眼,孔祯吐吐舌头,装没事人一样,走远了还在回头看温鹤鸣。
这时镇上仍洋溢在一种悠哉悠哉的氛围里,连闫府当差的都偷了懒,闫春夺与孔祯登了门,家丁见他俩先是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闫春夺瞥他一眼,径自往里走,被他展臂拦着,说:“二爷您且等等,我得禀告太太一声。”
闫春夺格开他的手,不由分说道:“我回自己家还需要你来通告吗?”
家丁又不敢真懒人,怕怪罪下来,倒霉的只会是自己。故而装腔作势的拦了一路,实则不过使人知道闫春夺回来了。及至太太房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吵什么?有没有一点规矩。”
门嚯的开了,太太一眼看见闫春夺,满脸怒容登时僵住,罕见的失了态。闫春夺施施然地躬身道:“太太,我回来了。”
“你还有脸回来。”太太拂袖,似要发怒。闫春夺没事人一样往里进,这一着又弄得当场人一愣。
“我要与母亲诉相思苦,还不退下。”闫春夺冷目,不怒自威的做派叫下人赶忙退开,怕被殃及。
这是他第一次提母亲二字,太太怔怔,竟没有发火,而是责怪了他一句不懂礼数。他只叫孔祯坐下,孔祯无端又被太太瞪了一眼,实在坐立难安。闫春夺按着孔祯的手,私下里朝孔祯眨眨眼,边熟稔的给孔祯倒了杯茶,一番言行举止叫太太感到莫名其妙。
“老二,你好大的胆子,这时不该跪下跟我请罪,反而……”
“太太猜我昨日里瞧见谁了。”闫春夺呷了口茶,老神在在的模样令太太大为吃惊,只道他被孔祯教唆的魔怔了,像变了个人似的。没规矩的很!
太太哼道:“你少跟我卖关子。”
闫春夺摇头,将杯盏把玩一番,道:“这可不是卖关子,我当真是遇见贵人了,昨夜封麟封将军与他那母亲赏花灯呢,我瞧人家母慈子孝的,好生羡慕。”
他将母亲二字重重一咬,太太心头狠狠一跳,面上不免失色,转瞬又镇定道:“不是你的你怎么也羡慕不来。”
她竟说这种话!孔祯听得眉头紧蹙,被闫春夺一个眼神安抚,示意他不要说话。
“自然,太太说的很有道理。”闫春夺哂笑,又道:“我见封将军对母谦恭,心想他一定宅心仁厚,不过设若有朝一日,他知道其母……”
“住口!”太太冷呵一声,实则心乱如麻,她想天衣无缝的事情怎么可能会露出破绽,左思右想便觉闫春夺是在诈她。可他又是从哪捕风捉影,她就不得而知了。
至此,闫春夺笑着摇头,道:“想必太太也想要一个封将军那样的儿子吧,可惜养了我这么一个负疾又无用之人,可惜,可惜得很。”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太太怒不可遏,扶着桌沿的手气到发抖。
闫春夺:“太太当心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我与夫人一路劳顿,就是为了赶回来陪太太过节,遗憾脚程太慢,错过了。现在我二人要回去休息,明日再来拜见太太。”
他与孔祯起身,离开之际,孔祯又遭她剜了一眼,内心直叹莫名其妙,又哪里招她惹她了,平白无故也要被瞪。
待房门合上,她才脱力的跌坐在凳子上。良久,从脖间摸出一个玉牌,绿莹莹,雕刻的万千翎毛闪过金光,她长叹一声,面容陡地显现衰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