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如同地雷,成片地在今日被引爆。
不知什么时候,紫虚真人师弟身边竟然空无一人。
他带来的所有弟子都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着距离,用疑虑重重的目光盯着他。
他的额上不自觉地渗出几滴冷汗,正待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然说不出话。
再低头,闪着金光的符咒已经缠上了躯体的正中间。
他想拿手去解开,却发现自己只是在扭动肩膀。
两只手臂在一瞬银光中被双双砍去,只剩下一道平整的切口,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
身体一顿,向前倾倒,本以为会打个踉跄,结果直直摔在了地上,脸颊贴着尘土和碎石,狼狈不堪。
他挣扎着扭动身躯,像一条蚯蚓一样回转上半身,才发现自己的一双小腿离膝盖足有三米距离。
在他意识到之前,宿云剑就已经将他像摘菜一样,摘了个干净。
曲云州将剑收回,用目光示意了一下。
楚商禾会意走到他的面前。
魔尊温和的笑了笑:“如果你愿意交代事情,在魔宫的牢里表现良好,我可以让人给你装上。”
“但现在,麻烦你还是安静一些。”
他挥出一道灵力。
不一会儿,一众魔修从天而降,向楚商禾与曲云州全都行了礼之后,将紫虚真人师弟的躯体和散落四肢全部捡走。
楚商禾转过身,对着骇然不敢动弹的仙门弟子们微微一笑。
“我不杀你们,但你们要留下,等看清事情的真相后,可以自行离开。如果那时还想除掉我,可以来魔宫主殿找我,不会有魔修阻拦你们。”
曲云州懒散地靠在一棵树上:“但我可能会。”
楚商禾摇头:“何必惊动师叔。”
又是一众魔修出现,把仙门弟子一齐带走。
几个仆役匆匆赶到,收拾战场——主要是打扫清理被铸剑炉中真火焚烧过的地方。
因为战力悬殊,其他也没什么好打扫的。
曲云州静静地看着,突然动了。
一柄长剑横在其中一个中年仆役的咽喉之处。
仆役惊恐着抬头向上看,发现这柄剑被攥在魔尊手中。
他的身体抖如筛糠:“小人已经知错了,受了胁迫也不该将仙门领进来,小人一会儿就去受罚。”
曲云州将手掌按在他的肩上。
他挑眉:“事已至此,紫虚师兄就不必再演了吧。”
仆役的颤抖果然停下。
他顿了顿,目光中的无措像阳光下的雪花一样尽数消失,淬过的怨毒翻滚上来。
“既然知道,何必自费口舌。被你们发现是老朽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商禾的剑近了几分,目光锐利憎恶,却未划破中这人的脖子。
“你附身在无辜之人的身上,明知即使杀死他,你的神魂也毫发无损,竟还要鼓动我动手,真是心肠歹毒、不可救药!”
紫虚真人不仅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反而得意不已:“无辜之人?弱小就是过错,被杀也是咎由自取,活该他挣脱不了我的控制,从没有什么无辜一说——
“你还是那么天真啊,徒儿。”
他重重地说出最后那个称呼,恶心得楚商禾面色极差。
“知道了就放开我,我把这人玩好地留给你,从此井水不犯河——”
他的神情僵硬住了。
片刻后,仆役本人的脖子软软垂下,但生息尚在,只是昏迷过去。
“把剑放下吧,紫虚已经死了。”曲云州覆上楚商禾的手。
楚商禾皱起眉头,不确定地问:“可神魂附身期间明明无法驱逐.......”
曲云州语气平淡,但说出的话却如同惊雷一般:“我把它在这具身体里捏爆了。”
楚商禾停止了思考。
复活的仙修无法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只有仙修的神魂才可以附身或是夺舍,而魂魄离体只在垂死的情况下发生.......
在曲云州的掌下,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难道,难道曲云州并没有复活.......
曲云州把他的手攥在掌心里,引导着楚商禾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楚商禾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圈着。
曲云州瞥他一眼:“用力,你执宿云剑时难道也是如此?”
楚商禾又握紧了一些,似有所感地抬眼。
曲云州消失了。
但只有在曲云州身边才会有的安定感和真实的感觉依然存在,也多亏于此,楚商禾并未惊慌过头。
他眨了眨眼,看向自己手中握着的东西。
宿云剑的剑柄。
曲云州的手腕,变成了宿云剑的剑柄,而曲云州本人,则重生为宿云剑的剑灵。
宿云剑是楚商禾的本命剑。
两人从此神魂交融,命运与共,相护相依,不再分离。
同生,也同死。
如同爱侣,如同剑客和他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