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吸引关药目光的还要数那扇敞开的窗户。
久违的阳光透过窗口洒落进来,将室内照的亮亮堂堂。
他忍不住走到窗边,外面樱花繁盛,碧草如茵。
门口有位同心正在执勤,几个孩子不小心将球踢到了奉行所的院子里,他立刻小跑着将皮球替孩子们捡了回来。
也不知道他弯腰对孩子们说了些什么,原本还有些局促的少年们重新扬起了笑容,挥手向他告别。而完成了这一切的同心,则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目睹了全程的关药,脸上也忍不住扬起一个微笑。
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困了数日,此刻才像是重回了人间。
平凡而幸福,这才是人生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重获自由。
背后传来了门推开的声音。
关药回身面对来人:“……鹿野院平藏?”
“嗯,没错,是我。”少年的语调依然是那么的活泼。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如何?”
没想到还真是他。
尽管关药对他没什么恶感,但当真的再度直面他的时候,关药原本还算放松的精神,就又克制不住的紧绷了起来。
应该是犯罪分子对执法人员天生的警惕吧。
“……还好。”最终他谨慎地这么回答。
鹿野院似乎并不介意关药这看起来有些冷淡的态度。
他无比自然地走到了关药身旁,学着他的姿势一同依靠在窗边。
有清风从两人身边拂过,红色与黑色的发丝被吹得微微荡起。
“怎么样,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吧?”
“我替这间办公室里的同僚们都请了年假,你可以放心在这里待到晚上。”
听了这话,关药回想起这一路上遇到的:“这么说,不只是盗宝鼬。”
“我能在这里到处闲逛,能来办公室看风景,这些也都是你的手笔?”
鹿野院一手支着脸,点头应是。
“可是,为什么?”
“嗯,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吧,毕竟我的同僚之前差点伤到你。”
意识到他说的是审讯时候的事情,关药仍有些疑惑:“但这又不是你的错。”
“不,你没理解。”鹿野院的语气难得正经。
“按照稻妻律法,他完全拥有对你使用武力的权利。”
“我除了在事发时将他赶出审讯室外没有任何办法,没办法还你一个公道。”
“关于这一点,我很抱歉。”
“所以当时救了我的人也是你。”
见鹿野院再次给出来肯定的答案,关药的心底涌上一抹复杂。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对眼前之人作出评价。
鹿野院是官,他自己是贼,照理来说他们应该立场对立,水火不容才是。
而现实却是同为盗宝团的人挖空心思想要坑害关药,而整个奉行所里,更是只有这个将他亲手送进牢房里的人,会对他的境况如此上心。
关药开始有些后悔以前在游戏里时,没有好好观看过剧情。
如果他当时再认真一点,也许就能对鹿野院平藏这个人,有更准确的认知了吧。
还没等他想完,鹿野院忽然狡黠地弯起眼,他竖起一根手指朝着关药晃了晃。
“当然,你也不需要太感动,我为你做这些也是有条件的。”
关药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
竟然会被这种家伙感动,是他太天真。
鹿野院被关药直白的表情变化逗笑:“你虽然对我总是很警惕的样子,但却意外的很好懂啊。”
“别担心,这次的交易不会让你吃亏的。”
“甚至不如说,必须要做这次交易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关药不明所以地指向自己。
鹿野院点头。
“相关的事件你之前已经听过了。”
“你应该明白,虽然暂时无法确认那些事件跟你有关,但同样也没办法证明跟你无关。”
说到这,他凑到关药跟前,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有人想要尽快结束这些案件,不断对奉行所施压,甚至无所谓真凶是谁。”
“这也就意味着——”
他看向关药,意有所指。
关药意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那我就一定会被当成凶手处置。”
“没错。”鹿野院肯定地打了个响指。
关药的神情凝重起来。
本以为身份这种东西只是系统随便生成的,并不会跟过去有什么牵扯,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天真。
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有联系,他的身份自然也不会凭空出现。
那个玩笑一般的通缉令背后,恐怕牵扯胜甚广。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本来今天你就会被送到天领奉行审判。”
“但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我就能让你摆脱当下的困境。”
鹿野院收回手重新直起身,转而面向窗外,从风中拈来一缕青绿色的风丝。
活泼而微小的风元素在神之眼的作用下,如同被驯服的小动物般,温柔地缠绕在他的掌间,不停流转。
他向关药伸出这只手,神色是不同于以往的认真。
“那么,你愿意以一个协助者的身份,与我一起探查这些事件背后的真相吗?”
关药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
他直视鹿野院的双眸:“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我是无辜的呢?”
“我当然不能认定你是无辜的。”鹿野院回答地不假思索。
“不过,探寻真相、惩治罪恶是侦探的职责,保护民众同样也是。”
“只要你还有一分无辜的可能性,我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而且。”他突然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选择不会有错。”
关药垂眸注视着他伸过来手,赤红的眼瞳被细密的睫毛遮蔽,看不清楚神色。
终于,他重新抬起头,坚定的回握。
“好,我答应做你的协助者。”
直到案件终结,直到一切真相都显露在阳光之下。
“咔嚓。”
清风灌进锁孔,镣铐落地。
关药重新获得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