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白冬槲结束了拍摄任务。
“好大的雪啊!”小金感叹着,从袋子拿出靴子让他换上,“A市的雪好像没有这么大过。”
“以前有,不过少。”白冬槲跟着他仰头,他平时的鞋鞋帮子太短,拍戏灌了点雪水进去,粘糊在脚踝处不怎么舒服。
绒毛贴上脚背的片刻白冬槲眯了眯眼。
《绿洲计划》拍的都是极端天气背景,大热有了当然要有大寒,A市的冬天也下雪,却远不及冰雪城市的洋洒、壮观。
所以剧组带着人搬到了B市的乡镇上。
B市是四线城市,城市化远没有一线高,许多乡镇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味道。
这种建筑下雪堆满院尤其好看,青灰色墙瓦,仓房里堆着囤积的柴火,垂挂的辣椒和苞米是冷清色调里的温暖点缀。
颇有种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意境。
白冬槲给自己的新鞋子拍了照,看着雪他忽然心血来潮,提议道,“要不出去转转吧,我还没来过这种地方呢。”
时间还早,附近也安全,小金同意了。
白冬槲看什么都新奇,这里的所有都是前半生没见过的,走在路上看到小狗都要打声招呼。
顺便还给好朋友分享。
我CP天下第一好:[原来下雪和下雪真的不一样!B市的雪好大!比A市大多了。]
[也不知道今年A市下雪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每年下雪都一个样,只是总有期待。
他发完刚要揣进口袋,对面就回了。
好饭香香:[已经下了。]
[挺大的。]
白冬槲惊讶,[今年这么快的吗?]
倒不是他觉得朋友哄他,只是记忆里A市下雪一贯没有这么早,还得等几周。
好饭香香:[想看看吗?]
不等他回复,聊天界面率先弹出一张图片。微信加载慢,照片有点糊,需要点开大图才能看清楚。
白冬槲愣了一下,抬起手指。
文字描述是一回事,发送图片又是另外的分享欲。
白冬槲之前和别的朋友交流都没有发过真实照片,哪怕是没有人出镜的风景照,大家都默契的遵守着这一点。
好像在日常聊天里,有了照片的加入,投入的情感就更加真实。
文字可以随意编造,而图片就像给充满雾气的现实世界窗户擦了一角,露出背后。
之前发的肌肉男图片白冬槲开完玩笑后就说过那不是自己。
却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
白冬槲摇了摇头,几张图片而已,搞得像要面基一样。
他点开图,图片加载了一会显现出来。拍的是一条随处可见的街道,看不出是什么地方,柏油路旁堆了薄薄的一层雪,两侧绿化带叶片稀疏顶着冰霜。
灰调加对称构图,拍的还挺好看的。
白冬槲对着照片一顿夸,夸完图还真情实感地夸拍照的人审美。
他想了想又给面前冲他摇尾巴的狗子拍了张照,同时给朋友发去。
[猜猜它叫什么?]
[黄色小狗jpg]
“那个狗子有啥好拍的嘛。”
白冬槲被身后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机差点脱手,回头看才注意到自己蹲在了别人家大门口。
“不好意思啊。”白冬槲站起来退到一边,和老人家打招呼。“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大黄狗有啥好拍哩!”大爷说话乡音很重,不过放缓速度后还是能听出来说的什么。
白冬槲随时随地都能和谁聊上两句,但老人是个例外,他家里长久没有老人,没有相处经验,加上年龄差距,不知道说点什么,虽然觉得很有趣但没辩解,只是腼腆地笑笑。
“我家里有小狗,那个乖,你要不要拍嘛。”大爷的表情板成国字,话却友善。
“啊?”
这个转变太快,白冬槲反应了一会才说,“不了不了,多不好。”
小金也在一旁摆手。同时回头观望了一下周围。
虽说乡间淳朴,但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是好人。
“有啥子不好意思的嘛。”大爷说罢把铁门打开,大黄狗飞快钻进门,转身继续对着他们摇尾巴。
小金和白冬槲互相看了对视,开始思考找什么借口。
或许是看出他们两人的顾虑,大爷转身进了屋。
“哥,咱们是不是太明显了。有点伤人?”小金凑到耳畔低语。
白冬槲也在反思,“可能是,但是安全为重,要不我们道个歉走人吧。”
话刚说完,大爷折返回来,怀里抱了个布兜,而刚刚热情的大黄狗却换了个模样,轻咬着大爷裤管拖拽。
小金连忙开口,“大爷,不好意思哈,我们就先……”
“嗷呜……唔。”
“诺。”大爷撩开布片,“拍吧。”
几只小狗趴在大爷臂弯,奶黄色、白色,还有橘色,睁着豆大的眼迷茫地望向陌生人,嘴里呜咽不断。
画面冲击力十足。
两个年轻人一瞬间就被捕获了,刚刚想说什么全然拋到后脑勺。
在大爷的示意下,白冬槲有点激动又机械地拿起手机拍摄,出于紧张,他甚至忘记点开原相机,就着聊天界面点了开拍摄。
等照片发过去,他才看到屏幕里躺了一片的白框文字。
好饭香香:[可爱捏。]
[摸摸JPG]
[怎么跑到乡下去了?]
[好厚的雪,多穿点。]
等他图片发过去以后,白色消息接着回复。
[捅了小狗窝吗?]
白冬槲没空回他,抬头问大爷,“可以摸吗?”
相较于两个畏手畏脚的年轻人,大爷则有魄力多了,拎起其中一只就放到白冬槲怀里。
白冬槲立马像被施了定身术,浑身僵直,直到奶黄小狗在臂弯打了个滚,差点翻出胳膊他才眼疾手快地扶住,恢复正常。
摸着奶狗光滑还带着暖意的毛发,白冬槲满足地眯起眼。
啊啊啊啊啊啊好可爱!
冬天的毛茸茸也太满足了!
白冬槲站在雪地里,感觉灵魂都升华了。
他拿着手机三百六十度狂拍,还让小金帮忙拍了一张奶狗躺在他臂弯里的照片。
小金也得到了大爷的宠幸,领到了哼唧声最大的小白狗。白冬槲化身拍照狂魔,给小金充当了一次摄影师。
两人和小狗玩了一会,白冬槲注意到它们没有才掀开布帘时精神,这才想起下过雪天气太冷,大概小狗不能在外面太久,连忙把狗还给大爷。
白冬槲搓着手取暖,“大爷我们拍好啦,谢谢你哟。天太冷了,你快进去吧。我们要回去了。”
大爷傲娇地说:“那是你太瘦了,不抗冻。我暖着呢。”
白冬槲:“……”
一定是他这段时间健身减肥起效果了。
一定是!
大爷打量的目光久久没有移开,像是在看辛苦养了一年却没有长大的小鸡仔。
有刚刚摸狗的经验,白冬槲倒是不害怕大爷打量的目光了,反而觉得温暖,他开口想解释这是行业要求,大爷抢在他面前发话,“就是太瘦了,我给你带几个柿子回去吃勒。”
他大手一指,白冬槲这才注意到院子后方有一颗高大的柿子树。
柿子树积了层薄雪,矮处只剩下些许树叶,只有长在高处的柿子还留在树枝上,静谧高悬,像远处喜人的灯笼。
白冬槲想拒绝,大爷又施展和刚才一样的身法,不等人开口就转身进了里屋。
估计是去取工具。
小金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和白冬槲对视一眼,笑着叹气,认命地原地等待。
他想起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
[捅了,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小的狗。]
[太可爱了!]
白冬槲把刚刚拍的小狗照挑了几张发过去。
[你觉得哪只最乖?]
因为摸过其中一只,刚刚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掌心,他私心觉得奶黄色小狗最可爱。
发的照片也是奶黄小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