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小郎君—”
桓九凌:“!!!”
他知道我是谁!他怎么知道的?!
桓九凌肯定他绝没见过这个人,那眼前这个人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一股颓败感击中腹腔,桓九凌失意跌退:“你……”自暴自弃抬起两手,“你抓我吧,把我抓走交给公公,我自认倒霉。”
程虎沉淡的目光在两截莹白皓腕上停留,忽地抬起手。
见状,桓九凌做出一副英勇赴死的决绝表情,然后那只手一把抓住他露在外头的两只手腕,稍微用力,给塞回了温暖的冬裘中。
撤开时,指腹的薄茧轻磨过腕骨内侧的皮肤,微微的麻。
“天冷,别冻着。”
桓九凌傻了,木木看着他:“你……不抓我?”
“何时说过?”
他这才想起,刚才大哥话都没说完,他就已经做出了判断,结果却是他主观臆断了。
“那你跟着我干嘛?”
他似乎是在组织语言,隔了会才回答:“有事想找你帮忙。”
“找我?”桓九凌不认为自己有帮助别人的资本。
程虎慢慢点头,视线在青年通红的鼻头上停留瞬息,忽地道:“天冷,找个暖和的地方。”
确实冷,桓九凌浑身痒得不行,冷空气过敏的毛病又犯了。
在自身有需求的情况下,他当然不会傻到拒绝这人的提议,便跟着他一道走了。
大哥看起来对山阴县很熟悉,没几步找到个两层楼高的饭馆,里头人不多,但很温暖。
程虎领着桓九凌上了二楼雅间,里头专门置有炭盆,室内暖和得如临春日。
桓九凌瞄准屋里的软榻,自顾自窝在上面,舒坦地喟叹出声。
这时,一杯热茶递到眼前,还冒着缕缕热气。
“姜茶,暖身。”十足言简意赅。
桓九凌些许适应了他寡言的性子,道谢后接过,小口吸了一下。
他怕烫到舌头。
“失礼了,还没告知身份。”
桓九凌边小口喝茶,边不甚在意地敷衍:“嗯,说吧。”
“我姓程,名虎,籍山东,官任大河卫指挥使。”
“噗!”桓九凌一口热茶喷出去,不仅呛到喉咙,还成功烫到了舌头。
“咳咳咳!”咳嗽声连片,响彻屋中。
蓦地,一只手捏住了桓九凌脸两侧的下颌骨,令呛咳不止的他抬起头,柔软的手巾在唇下拭过,接着一记命令声响起,平平淡淡,却蕴有不容拒绝的意味。
“嘴,张开。”
桓九凌顺从张开嘴,喉咙又痒又痛,舌头上腾起火辣辣的烧灼感,眼眸不受控眯着,生理性的泪水打湿乌黑睫毛。
程虎向他嘴中探究一眼,旋即放开手:“烫伤了,我去要些冰来。”
不等桓九凌拒绝,他人已经消失在门外,动作堪称迅速。
桓九凌揩去睫毛上的湿意,干脆把舌头伸在外面,接触冰冷的空气来降低疼痛。
须臾,程虎回来,手上端着一碗冰。
“张嘴。”他惜字地命令着。
桓九凌舌头不敢用力,含混字句道:“我自己来就行。”
他是死了,才敢让卫所的指挥使屈尊降贵来干这事。
来书中的日子已长,桓九凌通过方平的嘴了解不少,深刻清楚当兵的威望有多高,尤其还是兵里当官的。
程虎没有强求,把那碗冰搁在凭几上,桓九凌飞速捏起一颗,吞入唇中。
刺骨的冰意刺痛舌头,堪称雪上加霜,他表情扭曲一瞬,控制不住就要吐出来。
程虎抬手到他唇前,恰好接住那被吐出的冰块。
也不用这样吧。
桓九凌僵怔当场,看着他毫不介意地丢掉冰块,从容擦手。
搁下手巾的时候,程虎注意到桓九凌诧异的目光,方解释一句:“家中有幼弟,所以习惯了。”
桓九凌的眼神根本无法从他掌心离开,抓耳挠腮道:“那个,要不你还是说说想让我帮你干什么吧?”
……
李府,赵庸满心烦闷,头痛欲裂之际,念及桓九凌的神奇之处,即刻寻过去。
孤身一人到那荒败的院中,打眼扫去,无一人在。
面上笑容扯大许多,然周身气压骤降。
方平被桓九凌支开后回来,在屋里找了一圈不见人,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骗了。
正奇怪之际,瞧见凭空出现在院中的男子,登时骇然失色,哆嗦跪倒在地,不敢与之对视。
“人呢?”
一记听不出情绪的问询在头顶响起,方平抖了三抖,瞬时结巴了:“可……可能是……去、去茅房了。”
“你不知?”赵庸眼神淡漠,“你在他身边伺候,你不知他在何处?”
“小的、小的—”
赵庸凉凉一笑:“桓九凌今日回不来,我便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