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桓九凌自己也被这股惯性带着,向前一跌,脚步趔趄,身子前冲,脑袋不受控地飞向赵庸。
下一刻,唇瓣陡然撞在片凉凉的柔软上,痛极更泛开凉意。
掀起沾满泪花的长睫,赵庸的俊颜近在咫尺,四目相对,他纤长的睫羽落下,在脸上搔起阵痒意。
桓九凌心脏停跳一瞬,接着越跳越快,砰砰砰,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就如破烂电视剧中被无数人诟病的垃圾剧情那般,他们俩亲上了!
也不能算亲上,就是他的唇印在赵庸的唇角。
但即便是如此,桓九凌也无法接受。
瞳孔扩大,一时失去思考能力。
赵庸亦是眼神发怔,眼底血丝如潮水般顷退,少见的茫然与无措覆上润泽的瞳底。
因遭到欺骗生出的刺痛,也在这一刻消散,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另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情愫充斥心窝,袭来时,如温暖的泉水拍打冲上心口,逐步击溃心底淤积的戾气,酥酥麻麻的感触绵延四肢百骸。
指尖无力松开,手里捏着的罪证飘摇坠地,此刻他却无心再去管这个了。
两个人就着这个亲昵非常的姿势,不约而同都呆了好一会儿。
桓九凌率先唤回已经宕机的大脑,手忙脚乱推着赵庸的肩头起身,一退迅速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眼珠在眼皮的遮掩下疯狂打转,桓九凌大脑完全陷入混乱,跟无法理顺的毛线团一般。
是不是得说些什么,直接忽略过去,反倒有点奇怪吧?
正在桓九凌头脑风暴的时刻,坐在太师椅中的赵庸随之回神,冷白指尖触上唇角,陌生的柔软感触似乎仍在,他神情稍稍陷入呆滞。
旋即抬起眼瞳,瞥了对面的人一眼。只见他立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小动作不断,显得很是局促。
“过来。”
桓九凌赫然退后一步,他这什么意思?亲都亲过了,自己都被他占便宜了,还没解气?
还想杀自己?
目睹他退后的步伐,赵庸神色倏地阴沉下来:“我叫你过来。”
桓九凌不得不磨蹭过去,头都不敢抬:“公公,我、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若是真心很喜欢那女子,也得人家愿意不是吗?强扭的瓜不甜,你难道不懂—”
“你撞到我的嘴了。”
眼看他打断自己的话,桓九凌连里面的内容都没细听,便皱眉不耐:“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散发怨念的同时,骤然意识到他的话,话音怔怔停歇。
桓九凌:“?”
赵庸没理会他那堪称大逆不道的话,碰着刚刚被桓九凌压过的嘴角,定定看向他,重复:“撞到我的嘴了,你这口牙真够硬的。”
桓九凌迷茫之色布满整张脸,应声看向他的嘴,貌似刚被自己碰过的地方是有些红。
怨气和惧意都散了,心里一时纠缠些许不好意思。
桓九凌试探着:“那……我给公公揉揉吧。”
赵庸眼光略怔了瞬,随即放下触着唇角的手指,像是默认了桓九凌的话。
见状,桓九凌靠近半步,朝他伸出手,并拢两指,柔软指腹碰在那微红的地方。
刹那,赵庸目光陷入暗泽,一转不转凝视着桓九凌。桓九凌本来专心揉摁指下那一小块肌肤,觉察到什么,倏地掀起长睫,蝴蝶振翅般。
两人隔空对视,在长久的静默中,气氛莫名变得怪异,就像是水沸前不断涌起的水泡,耳畔似乎能听到滋滋不断的沸腾声。
桓九凌率先败下阵来,闪躲眼神,扯开话题:“公公,能原谅我了吗?”
“那么多事,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件?”
哪有那么多,满打满算就两件。
一件瞒着他帮助了程舒钰,还有一件勉强算是,就是刚刚发生的意外。
“就是我瞒着公公,令公公动怒的那件事。”
赵庸勾动唇角,捎带着桓九凌的手指向上提。
他抬手握住,眼神跃动着幽亮的光:“可以,但我从前教过桓小郎君,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桓九凌下意识用空着的手捂住侧颈,警惕又没什么气势地弱声道:“不能再咬了……真的很疼。”
赵庸摇头:“这次错得很大,按着府上的规矩,要打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
脑海中冒出当时方平被打得满身是血的模样,桓九凌惊得简直要当场晕过去,不管不顾抓住赵庸的手,哀求道:“公公,能不能不打板子?还是咬吧,咬哪里都行。求你了……”
“不能。”赵庸态度坚决,没有转圜的余地。
眼见如此,桓九凌心如死灰,低下头丧气等待赵庸喊人进来,把自己拖出去打板子。
然而赵庸却突然站起,身形高出桓九凌足足半头多,大掌握住桓九凌的肩头,不容拒绝地使力,将他面朝下,摁在了桌子上。
桓九凌:“?!”
“公公,你做什么?!”
肩头的手压得十足用劲,纵使桓九凌拼命挣扎,都难以从桌子上逃离,宛如砧板上待宰的鱼。
赵庸压弯身子,自后俯近桓九凌,呼出的热息喷洒,拨乱他耳旁的碎发,发出的含笑话音深怀恶意。
“打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