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顿住,啥?
阁主令牌在二师弟手里?
那长衍师叔的确不会拦他……
纪白涟听谢槿这么说,眼底笑意更深,面上却故作遗憾,“谢师兄说笑了,若连你都叫天赋平平,我们这些记名弟子岂不是愚钝不堪了?大师兄从前说过谢师兄性子缜密,想来他日闯剑气阁一定也能顺利。大师兄,听闻剑气阁共有七关,你曾经闯到过第五关,还接下剑傀三道剑气?”
萧珩忽然皱起眉头。
二师弟自谦天赋平平,也许是没有信心闯剑气阁,也表明了自己对剑气阁没兴趣的意思,纪白涟却还要提他之前闯剑气阁见到剑傀的事,这不是故意惹二师弟不快吗?
【换做其他人可能是无心之语,但小白莲你吗?好你个小白莲,想乱我心境吗?若我真没进过剑气阁,此刻上钩,迟早会对大师兄起比较之心,道心也会不稳。可若真让你一个筑基期乱我心境,我这金丹不就白结了?也罢,来而不往非礼也,让我也看看小白莲你的心境够不够稳。】
谢槿弯起桃花眼,似笑非笑。
“我与大师兄同为剑脉弟子,大师兄闯了剑气阁就当是我们三阳剑脉也闯了。那剑傀是射月老祖当年留给宗门的傀儡,纪师弟这么好奇,日后去看看就……啊,我险些忘了,要闯剑气阁需先结丹、接下长老一道剑意,还要修炼三阳剑法,纪师弟你师从清月峰,怕是无望入剑气阁了。”
剑气阁是可以对外通融的,只要结丹后接下执剑长老的剑意,曾经也有没修炼过三阳剑法的弟子进去过,他也不是一定要进去。
纪白涟登时心头一沉。
倘若谢槿无心针对他,会问他可是有意修炼剑道,而不是直接断言他无望入剑气阁,纪白涟原本有没有心思闯剑气阁已经不重要了,这是在咒他永远无法结丹吗?
若他当真听进心里,必然会多一份执念,念着谢槿这一句无望入剑气阁,影响日后结丹。
看来,他入揽月宗后第一次见到谢槿时的直觉果然没错,这个谢师兄,绝对不是个善茬。
起初他发现谢师兄很得大师兄信任,以为对方与自己是同类,曾有意试探过,包括几次上山拜见碰壁和之前大师兄失约那次。
他早就知道谢师兄约了大师兄,故意招惹妖兽演了一出苦肉计,当时果然借这一份救命恩情找到机会接近大师兄,而谢师兄没出手,他便以为对方要么对大师兄没感觉,要么就是假清高不屑与自己动手。
直到今日,他才看到谢师兄温和面具下的真面目。
原来对方不是不会反击。
谢槿依然笑着,神色坦然。
【生气了吗?小白莲居然也挂脸了?我原本不想招惹你,可我也不能任你欺负啊。剑气阁我又不是没进过,要说那剑傀,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赤月峰上还有两个呢,以前给我陪练,现在给师父守门!】
萧珩听完二人的暗中斗法,面色微变,欲言又止。
啥?
他好不容易闯到剑气阁与剑傀一战,赤月峰居然……
二师弟,你瞒得我好苦啊!
萧珩心底还有一点隐秘的尴尬,还好他方才没有贸然出言说要带二师弟进剑气阁修炼,奉剑师伯就是剑气阁阁主?那这剑气阁,简直就是赤月峰弟子的后花园啊!
他觉得自己黑化的理由可以多一条——赤月峰条件这么好,那所谓原文的二师弟嫉恨他干什么?他现在反倒有点嫉恨二师弟了。
纪云舟嘴边溢出一声气声,随即变作一声轻咳。
谢槿回头看去,“师弟怎么了?”
纪云舟只是默默听了一路憋不住笑了,见几人看来,他便看向前方假装是提醒几人。
“到了。”
他们说着说着就到了福德堂门前,萧珩为了让自己从尴尬中快点走出来,大步进门,“还是先带小师弟熟悉一下宗门,进去吧。”
谢槿不疑有他,纪白涟要坏他心境,他对纪白涟也没什么耐心了,径自走到纪云舟身侧,将纪白涟挤出去。纪白涟只在意萧珩的爱答不理,蹙眉拉住萧珩衣袖。
“大师兄,我有话想跟你说。”
谢槿果断拉住纪云舟往里走,“那大师兄和纪师弟忙吧,有我带着小师弟进去就行了。”
萧珩可不想单独跟纪白涟待在一块,一把拉住谢槿,“我说过要盯紧师弟有没有负责的!”
【拉着我干什么……手拉手堵在门口吗?好怪。】
虽然理由很蹩脚,萧珩也不管了,“纪师弟有什么事,大可直言,我没什么要避着人的。”
几人就这么堵在门口,哪怕今日福德堂里的人不算多也引来了不少视线。尤其九峰弟子从穿着上就与其他弟子截然不同,只要在揽月宗待得久些都能认出他们是谁。
纪白涟咬了咬唇,似乎有些委屈,可萧珩不想跟他私下聊,他也只能低声说道:“听闻大师兄将你身边的清风送去了外门,我想,他到底随侍大师兄多年,即便只是个杂役,如今也已筑基。大师兄若是想要他安心修炼,为何不将他留在内门呢?”
萧珩面色冷下来,“我不过将杂役送去外门,也值得纪师弟多此一问?他去求纪师弟了?”
谢槿原本是真想过挣开萧珩的手闪人的,这会儿有八卦听,他才拉着纪云舟站定下来。
【有瓜吃?清风?好像是大师兄身边那个男杂役,送去外门修炼?这不是明升暗降吗?其实内门有过弟子最初是从杂役或童子升上来的,就像奉剑师伯,据说从师祖拜射月老祖为师前就已经是师祖的奉剑童子,直到虚谷大师伯入门,他才跟着正式成为师祖的弟子。不过香火情吗,也不磕碜。那清风从大师兄刚来揽月宗就跟着大师兄,大师兄怎么突然把他赶走?】
纪云舟懵懵眨眼,这吃瓜听起来不像真的吃瓜?
萧珩已经快习惯了谢槿这些怪话,何况提起清风他自己也是一肚子火。这半个月他没来跟纪云舟相认,一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小家伙,二是为了肃清身边的人。
这一查,可给他气得不轻。
纪白涟眼神闪躲,垂眸说道:“清风的确来求过白涟,但白涟也是担心大师兄在气头上误会了清风,清风到底跟了大师兄这么多年,所以白涟才斗胆来劝大师兄三思。”
“误会?”
萧珩冷笑,“纪师弟是说,清风几次三番给你透漏我的行踪是误会吗?还是说,清风这些年来屡次私用我库房中的物件,甚至盗取我的贴身之物流传到外门也是误会?”
他说着带着几分暗示的眼神看向谢槿,一脸痛心疾首,“就连二师弟往日的信件他都敢私扣了好几封,二师弟平日派人送来的东西也都被他私吞不少!纪师弟啊纪师弟,你要我怎么敢将这种人再留在身边?”
【我去!我的信和东西都被扣了?那小子真是……】
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谢槿又是吃惊又是恼火。
【虽然最初我给大师兄写信就是想哄哄这小孩哥,可我每回送的东西都是亲自挑选的好东西啊!我就说清风那小子每回见我时都拉着张脸,常有怠慢,还以为是大师兄的态度影响到杂役的态度,没想到……等等!信也拿了?他没偷看我的信吧?】
萧珩原本还想听谢槿夸他几句好的,听见这话真是心情复杂,原来你偷偷喊我小孩哥……
一开始还是想哄我……
不过那几封信也没什么吧?
萧珩看过,就是说赤月峰上的灵茶能采摘了,给他送一点,或是得了好东西,给他分一点。
他还是更在意谢槿对他有没有真心,虽然他一开始也只是拿谢槿逗趣,可八十年的感情啊!
纪白涟脸色煞白,似被抓到痛处,很快又露出被背叛的神情,不可思议地摇头,“什么?他居然这么说我?大师兄明察!我与清风从未有过结交,不过是看他侍奉大师兄还算用心,见他苦苦哀求才会心软……不曾想……他竟会跟大师兄诋毁我!”
萧珩压根没有心思搭理他,幽幽瞪了谢槿一眼,面无表情道:“纪师弟最好如你所说只是误会,否则……你走吧,我今日与你无话可说,清风也断不可能再回到内门。若非念在他也跟过我这么多年,他如今就不该是在外门,而是被赶出揽月宗。”
谢槿闻言回神,暗暗撇嘴。
【不是吧?虽然突然赶走清风跟原文不太一样,这家伙原文里对小师弟也是拿鼻孔看人的,天天在那里PUA小师弟,明里暗里提醒小师弟只是大师兄的累赘,现在提前把他赶走也挺好,可大师兄都查到小白莲窥视你行踪了,你还留着小白莲呢?】
纪云舟愣了下,眼神迷茫。
感觉能听懂,但懂的不多。
萧珩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要是他能抓到纪白涟其他问题,他肯定不会让纪白涟留在揽月宗,问题就是没有啊!他最近在主峰查了一遍,只有清风真的跟纪白涟有过一些过界的接触,而且纪白涟没让清风干什么,最多只是拉拢人心罢了!
二师弟只说纪白涟会干坏事,又没说他具体干了什么坏事,有清月峰给纪白涟撑腰,又有执法堂在,他就算是掌门首徒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把师叔的爱徒赶走吧?
纪白涟这些年总跟着萧珩,对他的性情还算了解,这次是对他冷了脸,可只是说两句冷言冷语,没有处罚,便是抓不出他的错处。
他暗松口气,面上又是委屈又是担忧,“白涟回去定会好好反省,下次再也不让小人算计惹恼大师兄了,大师兄不要气坏身子。”
他拱手一礼,眸中含着湿润水光幽幽望向萧珩。
【这小眼神,就差左眼写上一句我真的好冤枉啊大师兄,右眼写上一句我好心疼你啊大师兄,啧……要说这小白莲表现得够明显了,谁家师兄弟天天黏着人用湿哒哒的眼神看你的?大师兄居然一直没开窍吗,不愧是某江独有直男攻,我都撞见他偷摸你好几回了,有次都摸上腰了。】
其实萧珩被纪白涟这么看着,还真有一瞬间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盲目信任二师弟了,纪白涟进宗门这么多年也没干过什么坏事,他会不会真的只是误会纪白涟了?
结果听到这话……
他突然觉得浑身都毛毛的,回想起这三年来,纪白涟甚至好几次无意撞进自己怀里来……
纪白涟修炼丹道,身量瘦弱,可在他这里好像总是柔弱无力。说起来有回他练剑回来,衣襟凌乱,没看清楚身后的人,以为是清风给他披衣,结果回头一看是纪白涟!
如果此刻旁人能听见萧珩的心声,他一定是在尖叫!
他理解二师弟那么温文的人为何会在心里发疯了,他也想发疯,他不会真被占便宜了吧?
他的清白之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