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从水里捞出来酒儿,也只是悲叹,谁都没有处罚。
可是他又能如何,一边是一步一步将自己捧上皇位的母后,一边是他已经反抗过一次才娶回来的妻子和蓦然遭难的女儿。
李温琼见陛下嘴唇嗡动,这不就是临终前的自己,在先帝诏令和内心做挣扎的样子。
果然是父女,这一点都相像的很。
“儿只是有些愤怒,还望陛下见谅。”李温琼从椅子上起来,跪下去,“望陛下原谅儿失仪。”
“酒儿,我——”李腾又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懦弱不堪,又愚钝至极。
“虞寄书他们,我过后给予补偿,方佑也说这个工部侍中的职位当做过渡。”
“盛仆射和卢员外郎慢慢在想,酒儿你看可以吗?”李腾小心翼翼地说道。
酒儿和敏行很像,在遇事通透上面,可是敏行更加外放,酒儿过于内敛。
“都好,”李温琼说道,“都好。”
“儿趁着刚刚将他们送上来的东西清点了一下,”李温琼站起身子,将折子递过去,“从儿私库里面挑了些东西还回去。”
“说的就是用了其中的东西才得以大好,”她解释道,“盛仆射算得上好官,不能因为儿的事情,让他和陛下离了心。”
当然这应该也不会,盛鸣能和赵禹针锋相对,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卢正这个人有些本事,又没有卢清有本事,他谨小慎微惯了,人到哪里都能活得通透。
虞寄书,他早就有些心思,不过为什么会将府里的药材送过去,这些需要给钱祖母留着。
李温琼准备将这些东西偷偷塞回去,正巧她也可以装出厌恶的样子。
“好。”李腾对着事情一贯不上心,之前是母亲,然后是敏行,现在是方佑,他唯一做决定的事情,就是将叶敏行推上皇后之位。
“酒儿,母后的事情是我对不住,谁知道她会得到那个消息。”当时敏行和他得到这个预言,敏行本能地告诫他们此时绝对不能够透露出去。
当时的李腾还在开心,搂着那个咿咿呀呀的小女孩问道:“我们家酒儿本就是贵不可言,怎么不能够说了?”
叶敏行抽了他一个巴掌,“你女儿如何贵,你都不知道。”
这样的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成为金贵之躯。若是父亲听见,定会亲自教养让她登上大宝,若是太后听见,这小娃娃或许就见不了明日的太阳。
叶敏行叹口气,又说道:“酒儿就放在我的寝宫,我同她在一起。”
二人之前明明是住在一起的,李腾哄娃娃的动作停下来。
“你小时候,那钦天监测了你的八字,说了一大堆的冠冕堂皇之话,聪慧、贵不可言、非人中龙凤。”
李温琼自然知道,她登基之后查了当年的书册,被层层隐匿之下的最初的预言,后面还有一句出则天下太平,青史留名;隐则碌碌无为,荒诞一生。
身后的人说,当年这句话被太后听到。然而这句隐则碌碌无为是后面加的,无论如何,陛下也会登基大宝,天下太平。
这是她的命数。
那这一世,虞寄书应该会改了这个命格吧。
“看来儿是随了阿耶和阿娘。”李温琼不愿提起这个话题,想要转回去。
“当时敏行认为,你似乎有可能……”李腾指了指自己,“所以才会有后面的事情。”
“但是怎么可能呢,你一弱女子,又怎么能够让朝臣咸服。”李腾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李温琼能嫁一个好人家,经常能和他见见面,两个人一起聊着叶敏行。
此前的那些不低于李胜的嘉奖,也只是爱女之心。
“陛下说的没错。”李温琼摊开自己的手掌,“我手无缚鸡之力,又一女子,如何做得。”
“只是一家之言,有何在意。”
“怎么这么生分。”李腾些不满。
"那阿耶,你还对儿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李温琼偏过头,有些生闷气的样子。
“好了,你醒过来就好,朕一会令人去和也你外祖父说一声。”李腾想起来。
“你都多久没和你外祖父说过话。”李腾弱弱道。
“和他吵翻了,外祖父也不愿见儿。”李温琼不愿提起二人最后一次对话。
叶战目前只领了一个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的武散官,赋闲在家。
“你们两个这一年都没有说话,之前吵得再多也不会。”李腾问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朕说说,看一看能不能解决。”
“阿耶,您和外祖父怕是有六年不见面。”李温琼提醒李腾,比起自己,外祖父应该是更讨厌将阿娘弄进宫来的阿耶。
“这也是没有办法,”李腾心中有愧,若不是他一己之私,敏行怕是不会死,酒儿也不会遭受这样大的痛苦。
“您就别想太多,等到外祖父气性消下去,儿去给他赔个不是。”李温琼说道。
心中只怕,外祖父很长时间不愿理会她。
这皇帝的位置,她仍旧是没有兴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