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妖邪,却不想能幻化人形,昨日不慎被它伤及心脉,还好并不致命,毒素几日便能排出。
要不是体内种了三解三聚钉,大大削弱了实力,就这种级别的妖物,碰都别想碰到他。
“是无埃剑宗的仙师。”顾涵忙不迭道。
无埃剑宗?
他自十年前被外祖父楼弦带回穹域后便一直潜心修炼,不问世事,若不是楼弦说他也该在外历练一番,给他体内种下了三解三聚钉掩盖他洗心换骨身的身份,他才不会亲自来此除魔。
他道:“我要在此处歇息几日,不要向无埃剑宗的人暴露我的行踪。”
说罢将那金剑收起来,背在身后。
光芒散尽,顾涵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金剑,居然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木剑,只是覆了那修士的灵力,看起来金光闪闪。
楼容川的木剑,有刃。
千年桃木所造,一等辟邪名器。
“是、是!多谢仙人!多谢仙人!那我便为您布置上房一间,您且去歇息。”
***
应流扬和谢人间到时,却见软烟阁歌舞升平,沿河的花灯点了一路,美人依窗而坐,奏起乐器,又开始招揽起恩客来了。
哪里有信中所说被妖邪入侵,人人惶恐不得终日的样子?
他们一行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儿蒙。
来错地方了?
阁主看起来很是高兴,见一众穿着流云道袍的人,忙迎上去解释起来:“诸位来得不巧,两个时辰前已经有一个少年仙师除了魔。”
已经除了?
几人在大堂当中,听见这个消息,当即愣在原地。
应流扬也有些迷茫。
这可是在外除魔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事,有人替他们除了妖邪?会是其他世家做的吗?
他正欲和顾涵客套两句问清情况,有机灵的师弟眼尖,一眼瞧见厅中被刻意掩盖的剑痕,“谢师兄,少宗主,你们来看!”
厅中的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应流扬和谢人间闻声上前,发现地面已经清理干净了,隐约可见地板上浮动着一些残存的黑气,显然不是低阶魔物残留的气息。
最令人惊奇的是,那剑痕竟入地面足足十寸。
软烟阁财大气粗,铺在地上的都是紫青砖,表面光滑剔透,亮得能照出人影,烛火一照更是光影浮动,美轮美奂。这种砖混了低阶灵兽的骨粉,质地坚硬不易裂开。由剑痕可知,是垂直插入地面的,一般只有布阵会这样出剑。
而修士布阵,都会找一处相对合适松软的地方用剑,否则很伤法器,尤其是这种青砖。
力道精准,想来对法阵也是游刃有余。
阁主又说是少年修士,当今世上,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一位在应流扬旁边,另一位在无埃剑宗与萧知言一起破解古剑诀。
“你说,那人是独自除魔?”连谢人间见了那剑痕,都有些讶异。
“是什么魔?”应流扬问。
“这……我也不清楚啊,长得有点像蛟,已经被那仙师处理了。”顾涵有些为难道:“那蛟一开始会化作美人……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人太多了,实在记不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出了事,那蛟机灵得很,这软烟阁上上下下的门栓全被它破坏了,乍一看还看不出来。”
闻言,谢人间与应流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见双方眼底的诧异。
能化成人形有自己思想的魔非常棘手,即便是灵力深厚的一等通透身也无法对付,更不要说一人除魔了。
应流扬默默:“不会是言袭偷偷过来除了魔吧?他最爱装逼了。”
谢人间白他一眼。
方回轩信以为真:“啊?是言师兄来了吗?”
言袭御剑卓绝,赶在他们之前到也不是不可能。
谢人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应流扬咳嗽一声,正色道:“神算子不是说了,这二十年来出了三个洗心换骨身,你们去昆仑仙境,除了你和言袭,还有谁?”
“他没来。”谢人间道。
“没来?!”应流扬瞪大了眼。
百年来昆仑仙境也只在世间出现了两次。
只有洗心换骨身降临世间后的第十八年才会出现,里头的人谁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只知道是宛如仙人一般的存在,整个世间最强的所在。
能被指点一二已是难得,居然有人不来?!
“嗯,也不知道是谁,从未入世,神算子说另一个洗心换骨身在北境,能保护得这么好,一点风声都不透,大概是穹域之人了。”
“……哦,穹域。”应流扬有点了然。
如果是穹域,倒也不奇怪。
穹域与无埃剑宗一样,都是习剑诀符箓,只是他们躬行力量,认为只有舍弃一切地追求极致,才能入境。
所以除魔只为增强实力,不论其他,名利也不在乎,从不与其他修炼世家结交。
穹域鬼主一脉更是世人非议不断的合欢体,所以世人皆不认同穹域,而尊无埃剑宗为第一宗门。
当然,无埃剑宗的好名声也确实并非虚言。
虽然最大的魔已被铲除,但是留在原地的煞气仍然未消,应流扬带着几个弟子沿着剑痕做了清净法阵,让顾涵不要遮盖,最好有阳光照射七日,即可消除。
那张融化的人皮被清理到外面去了,也要进行处理,免得招惹来低阶妖物。
做完这些已是深夜,顾涵千恩万谢,言说会把钱一分不少全付给无埃剑宗,想了想又道:“我看时候已晚,诸位不妨先在这里歇息一夜,明晚有花灯大会,算是给这些日子冲一冲霉气,热闹热闹,几位要不要一同留下来观赏?”
应流扬刚想拒绝,一转眼就看见谢人间一双桃花眼都亮了,眼巴巴瞧着他,旁边几个弟子也同样报以热忱的眼神。
弄得他都不好意思扫兴,都是少年心性,又是头一回到这繁花似锦的地方,无埃剑宗向来清苦俭修,哪里见得到这些纸醉金迷,应流扬咳了一声,道:“那你们不许和宗主说。”
这要是让应天行知道,非得罚他去泉下静思不可。
“好耶!少宗主最好了!”几个师弟听出应流扬的意思,纷纷欢呼起来。
顾涵听见那几人喊应流扬少宗主,心中一动,暗暗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安排去了顶层的上房,其他弟子在普通上房。
若是知道应流扬旁边的红衣人是天华城谢家的独子,只怕是后悔没开两间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