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跟在莫上尘身后,自后门出了莫家,走了一段路便到了漠上绿洲,一路风景如画,绿意盎然。
凝神去看时,绿洲之下,又是黄沙。
应流扬发觉他们已入了幻术迷阵。
漠上黄沙连绵,其实景致都一样,一路走来如果不刻意留心其实很难被发现带入了幻术。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莫上尘在打什么算盘。
人群中已有人发现,面色都带着几分犹疑,但碍于身份并未言语,一般这种话都会让身边仆从去传,但莫上尘并未让家仆跟随,谁都不愿做那第一个出头的恶人,倒是早上那个仗义执言的少年骤然开口:
“莫家主,你说带我们去除魔,却带我们入了幻术迷阵,别是抓我们去喂象龟的吧?”
“白少侠好眼力。”莫上尘脚步一顿,回过身笑呵呵道:“实在不好意思,诸位,这灵龟宝地乃是我们莫家根基,为避免生事,还是不要知道确切方位的好。”
怪不得只让各家派出一位。
姓白?
想不到这个圆眼少年居然是白家的人。
莫家的面子倒是很足,不仅风息山庄的人来了,白家也来了。
白家已经近三十年未入世了。
三十年前应劫和白家家主白玉成一战成名,亲手斩断宝华伞,自此白家隐退,不再参与修炼世家的繁杂,只言说山外有山,天下纷乱,不适合潜心修炼,便再也不问世间事,也没有见白家人入世走动过,想不到今日居然能在这里见到。
应流扬不由自主去看那白姓少年背后的伞,灰银的伞面在阳光下映出大漠的颜色。
不知道有没有幸,能见识一下白家的伞诀。
说来好笑,来时一路人浩浩荡荡把莫家所有客房都住满了,结果仅让一人去灵龟宝地之后,居然只剩了八个人,看起来只有他和那个白姓少年是独自一人来的。
人少就好,应流扬有意落后了几步,和溶溶并肩起来。
楼容川今日没再穿漠上人的服饰,而是一袭黑衣,外面罩着一件暗红的纱,日光照来隐约有光影浮动,合衬他白皙的肤色,贵气十足。
应流扬不知道的是,这一身极贵。
无埃剑宗上下都穿流云道袍,区别也只有自身法术加持在衣物上的辟邪作用,应流扬在剑宗多年,过得都是清俭的日子,没了解过这些,只觉得眼熟,没认出来他身上的是上品珍宝灵蚕血衫。
言袭身上穿的那身黑衣也是灵蚕血衫,防火防尘,质地轻软,随意抖落一下便又流光溢彩了。
他还当楼容川是那个刚从软烟阁赎身出来的可怜人。
中午日晒,不知地底情况,没人轻举妄动消耗灵力用寒力诀,大家都半挽起袖子散热。
来的都是年轻修士,都是闲不住的,走着走着,有人开起了那个白姓少年的玩笑,“喂!你把伞撑起来遮阳呗。”
那白姓少年笑盈盈道:“这伞有百斤重,你要愿意撑,我把伞借给你。”
看不出来这少年一路走来步履轻盈,背上的伞竟有百斤之重。
说话的少年连忙摆手:“嗐,开个玩笑而已。”
合欢体本就体热,楼容川把整个袖子挽了挽。
应流扬看见他露出的手腕,咦了一声。
楼容川睨他一眼。
应流扬见他腕上空空如也,他肤色又过分白皙,觉得如果戴点什么会很好看,于是便问:“我给你的铜钱碎银链你怎么没戴?”
那堆垃圾楼容川早就丢了,提起这个他就气。
但又不能太早暴露。
楼容川咬牙切齿:“卖了,赎身。”
应流扬放下心来,“你应该留下的,那串手链我戴了很多年,年年加持,可以辟邪的。”
“哦。”楼容川不冷不热道。
“你那日为何穿着漠上人的衣服?”
“与你无关。”
想着或许是为了隐藏鬼楼的身份,应流扬也没多问。
默了默,他又道:“虽说你刚入门不久,但此番除魔,我可不会让你。”
楼容川:……?
他差点要冷笑出声,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未免也太自大了,要不是身体内的三解三聚钉,真该放出洗心换骨身来好好挫挫这傻逼的锐气。
见楼容川表情阴晴不定,应流扬连忙补充道:“当然,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会保护你的。”
楼容川冷笑:“你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吧。”
应流扬这才发现,溶溶双手空空,什么武器也没有,一时有些讶异:“你的武器呢?”
有刃那日就和应流扬给的那堆垃圾一起折断丢了,危机时刻运转不起来的废物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
“没有。”楼容川淡淡道。
他虽无利器,但空手捏诀摆法阵皆是一等一的,哪怕是被三钉藏了一部分实力,这些在场的庸才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要不是他外祖楼弦非往他身体里打了三钉,那日也不至于一时不备中了蛟毒……
想到这里,楼容川心中的恨意陡起。
应流扬不知道楼容川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眼神冷得可怕,还以为是触及到什么伤心往事,宽慰道:“你也别着急,你初入道,没有那么快找到适合自己的法器的,这事不急。”
楼容川脸色一凛。
倒真是被他说中了,修炼多年,不知道多少名器神兵折在楼容川手上,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趁手的兵器。
太弱了,都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