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应流扬现在需要脉修。
“不行!”林父挡在林不凡身前,把头一仰,望着应流扬道:“你若要杀吾儿,先从我这老骨头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吃准了应流扬一副正派模样,而那持剑的人看起来只听他的。
果然,应流扬的脸上露出为难神色,他温声劝道:“凡体与妖邪是不能……”
“好啊。”
话未说完,就被岑青骨打断。
岑青骨的身形快得犹如鬼魅一般,锋利的剑便已出鞘,直接架在那林家老头的脖子上,他笑得鬼气森森:“我先杀了你,再杀你儿子,你俩黄泉路上正好作伴。”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脉修给应流扬了。
用他自己的方式。
“不……不……”谁知面前这红眸人一点也不怕生心障,竟然直接把剑架过来,林父吓得双腿抖如筛糠,腿一软,趴在自家儿子身上,求饶起来:“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
应流扬:“……”
他除魔这么些年,在外都是正气凛然,被村民称颂敬仰的,如今岑青骨这般行事,他第一回觉得自己这么像个邪派。
曲雨青也爬过来,不住朝岑青骨磕头:“别杀他……别杀他……只要把他身上的邪祟除了就好,求求你们了,别杀他……”
应流扬:“……”
更像了。
***
那日家宴,虽然杀得言家措手不及,但终究还是不敌风息山庄人多。
为保全家人,云庭禾留下来断后,没来得及逃走,最后身受重伤,拖着受伤的身躯躲进风息山庄的莲池之中,向来喜洁的他满身莲塘的泥污混着血,腥臭不已。
他从来没那么狼狈过,却也从来没有如此痛快过。
如今妖魔入世,魇气横生,云家的山林也一起凋敝。
他不甘云家只能仰人鼻息,亦不信会找不到生机。
云庭禾这一生最讨厌别人替他安排,从和应流扬的婚约开始,到云家转投风息山庄,他不得不为了家族而嫁与言荀,这一桩桩一件件皆不是出自本心,可却不得不做。
很快言家人就会循着血迹找到他,到那时是生是死,也不由他们做主!
想罢,云庭禾用尽最后力气,高举起手中的雪魂,想要自行了断。
剑挥到一半,被人生生握住。
来人双手死死抓住剑锋,被割伤了也不肯放手,他满面愕然:“仙人?!”
云庭禾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
再醒来时,入目的是碧蓝如洗的天空,身下垫着稻草,一晃一晃的,震得他伤口疼。
云庭禾勉强撑起半身,发现自己满身的泥污血迹已经清洗干净,身上的剑伤也被包扎完好,只隐隐有些钝痛。
他躺在一个简陋的板车后面,前面坐着的是那个之前总是缠着自己的人,此刻正一本正经赶着马。
“你……”开口,喉间竟是沙哑不已。
褚眠听见声音,慌里慌张回过头。
然后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从腰间解下水囊,递给云庭禾,“仙人……先喝口水吧。”
云庭禾未接,警惕地盯着他。
褚眠也有些慌张,他头一回离云庭禾这般近,想了想,磕磕巴巴解释道:“是言壑……言壑帮了我们,你身上的衣服也是他用术法弄干净的,伤口是我包扎的……”
说到这里,他莫名其妙红了脸,“我没有碰到你,真的!”
云庭禾眯起眼,打量起褚眠来。
褚眠被云庭禾这样审视的眼神弄得有些无措,他又将水壶朝前送了送,小心翼翼道:“仙人,这水我没喝过的,你喝一口吧,我送你回家……”
云庭禾却忽然撑起身,自那缓慢行驶的车上跳了下去,即便是受了伤,他的身手也依然矫健,蓝纱轻翻,更显飘逸利落。
只见他稳稳当当落在路中间,看着车上的褚眠,抱住了手中的雪魂。
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仙人?”褚眠不明所以,他迷茫地看着云庭禾。
板车忽然猛地震荡了一下,褚眠赶紧回过头去,猛地抓住缰绳。
和仙人聊太久,一时没注意到自己还在赶车。
已经来不及了,板车带着马一起翻进了路边的田里。
褚眠灰头土脸爬上来的时候,云庭禾也没有离开,他站路边,低头看着褚眠,眉眼噙笑,一刹那好似光都落在他那双凤眼之中,灿烂夺目,好看得褚眠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