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秉初被他一句话惊的脸色下意识就阴沉了下来,两人之间刚因为易感期而勉强缓和些许的气氛,又一瞬间回到原点似的僵硬起来。
宋秉初握住他细瘦的手腕,往回去走,“你想都别想。”
云榷一路被他带回家,一直到被宋秉初用目光逼着老老实实地端坐在椅子上时,宋秉初才松开钳制他的手。
云榷手腕上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麻,刚才被握太紧了,他揉着手腕晃了晃手,好声好气地解释:“不会有你担心的事情发生,我有能力自保。”
岂料宋秉初被这句话一点,一双眼睛里情绪盛得又杂又满,靠在门边长久地看着云榷。
云榷手已经恢复了,但他一时间找不到事情做,只好继续甩着手腕,假装自己在认真地解决自己手麻的问题。他其实曾经也被宋秉初这样盯着看过,大概在宋秉初刚学会成年人隐忍隐瞒的社交方式的那个年龄段。
总试图用眼睛来把他看心虚似的。
但云榷在面对人情绪的时候,就是个十足十的“冷暴力狂魔”。
最后反倒是宋秉初又被这“冷暴力”逼得受不了,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努力压着脾气开了口:“是,你有能力,我一直不知道你身手居然这么好。”
他话说得带点阴阳怪气,但云榷听不出来,也没有半点隐瞒多年的愧疚。
宋秉初沉了一口气,尽力压制住自己那些难听的措辞,严肃认真地说:“但那不是普通地方,不像4-4,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身手再好,那些人一针药打过来,你拿什么扛?”
“你别担……他们随便给你打针吗?”云榷触发自动回复似的,说到一半才转了人工,目光凌厉地抬头看去。
“……”
“这不是重点。”宋秉初没想到自己这个语言半吊子还有给人找重点的一天。
云榷说:“你不用管我,在这里好好待着养病就行,我已经差不多弄明白这里的情况了。在你的病好之前,我暂时没有去死的打算。”
宋秉初原本已经没想跟他再掰扯他们之间的事了,你爱不爱我,我爱不爱你,简直像一笔陈年的烂账,这天底下没人算的明白,更没人掰扯得清楚,更别谈是找到解决的办法。
但是云榷一张嘴就让他控制不住地想问——“云榷,我对你究竟算什么?”
你能不能把我对你的感情放在心上一点?哪怕就那么蚊子血大的一点呢?为什么事事都要表现出一种全然的冷情,像个机器一样处理感情问题,完全不把他的喜欢、他的担心当成一回事。
他之于云榷,这么多年来,难道就依然只是一个曾经误打误撞救过他的人;一个他需要报恩的人。除此之外就一点别的感情都没有?
他的所有担心,所有感情,对于云榷来说就只是一句左耳进右耳出了的话音而已。
云榷更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转到这里来。
他看了宋秉初半晌,深呼吸一口,说:“我这几天其实也想过很多,你易感期的时候依赖我,其实是因为信息素匹配度太高了。你本身应该并不喜欢我,只是被信息素诱导了。”
宋秉初简直要被他这几句话逼疯了,他眼眶都有些红:“这他妈又是哪儿想出来的?”
云榷皱了皱眉,坚持地继续说:“我回想了一下在此之前我们的相处模式,你在没有了信息素诱导的情况下,在外面三年,回来之后对我的态度一直都是恨我的。所以更能说明,你对我也许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
云榷给宋秉初十几年来的印象都是聪明。
宋秉初至今都认为云榷是智商最高的天才,他以前几乎从不否定云榷的论断,但是今天他只想说:这分析的简直是一坨屎。
他不想跟云榷掰扯“为什么爱”和“为什么恨”。
云榷显然没法从根本上理解。
他现在只能怪自己脾气拧巴,没能在过去的时间里用100%的爱把云榷裹个密不透风,让他遍寻不得“宋秉初不爱云榷”的证据。
理论来理论去,最后宋秉初自己红着眼睛在门边站了半晌。
最后他几乎无奈地问:“那你觉得什么样是爱?”
云榷很认真的想了很久,把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想了个遍,但是很遗憾。
原本就对感情十分迟钝的小机器人云榷,成长的过程中从没能得到过满满登登到足够他来理解“爱为何物”的爱。
从云榷眼中再一次看到茫然的那一刻,宋秉初转开了脸,一声叹息轻的几乎听不见,只有他自己能听到那声颤抖的气息,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最后说:“我知道怎么让你明白了,你给我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