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我就不想。”
姜枕道:“那我也不想。”
领主道:“你不必附和吾。你并没有失去飞升的契机,那在我们这是行不通的。”
姜枕有被安慰到,小人参仰起脑袋,问眼前的梅花鹿:“你现在不想回到老祖的身边吗?”
领主道:“不想了,因为我记起来了一件事。”
姜枕没问是什么事,因为领主轻鸣一声,眼前就变出了一把木剑,剑柄上雕刻了两个字:初心。
姜枕思索了一下,轻而易举地把剑拿了起来,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濒死一战时,你使出的剑术,再舞一遍。”
姜枕:“……”
姜枕坦诚道:“我忘了。”
在那会儿,他总觉得周遭是虚无的,是阵法的幻觉。分不清现实和幻影,从内心和周遭,油然而生的一套剑法。
老实说,他现在历经了打岔,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领主道:“你会的。”
……你不要强妖所难。
姜枕道:“我不会。”
领主淡然地说:“沧海一粟,作为心境阵法,你若进去走一遭,说不定——”
打住!
姜枕乖巧地道:“我想起来了。”
——
半晌后,姜枕被领主连妖带剑的扔进了阵法里面。
……
沧海一粟,是无边海涯的最后一道阵法,也是离开的途径。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天和地,满目的雪和冷。
姜枕握着木剑,不知道扔不扔,最后还是提着,往前走了。
四周是一片寂静的,他艰难地在雪地里行走,每迈出一步,脚下的积雪才会发出单调的声响。还得费好大的力气,把脚从深深的积雪里拔出来,留下一个个的脚印。
才走了不远,姜枕就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原因无他,太冷了。
他不是雪莲成精,不适应。
寒风却不留情,裹挟着雪花不断地扑向了他。行进愈发吃力,再走了二十来步,周身已经被雪覆盖,眼前模糊,永远看不清尽头和四周。姜枕撑着木剑,站在原地。
……
老实说,这个时候的他是什么都没想的。但老实说,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想之后,姜枕就开始想了。
想到这,姜枕就不忍住笑。
但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这地方实在太冷了,谢御和金贺或许能够撑一会儿,但消潇怎么办?
姜枕有点不安,东张西望,试探地喊:“领主?”
没有回答。
姜枕碎碎念平安,又道:“你记得照顾我的朋友呀。”
随着这一道声音落下,周遭变得更加安静,只有耳畔临至风雪的声音。如果不说还好,说了,姜枕才确切地明白自己现在的孤寂。
他看向那没有尽头的目的地,和回头那一望无际的来时。
……???
到底往前走还是往后走啊!!!
姜枕分不清来时路了。
这不是一个好事情。任何阵法的心境历练,都是不断往前的。如果往回走,冷个半死,发现一朝回到原地,岂不是更加崩溃?
姜枕生无可恋,再次试探:“有人吗?”
有人才有鬼了。
姜枕道:“那有妖吗?”
领主能理他才有妖了。
姜枕叹口气,前后环顾,最后发现自己左右都分不清了:“……”
很无助,急。
姜枕撑着木剑,冷得发抖。
正当他在想自己该不会冷死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突然瞧两瓣雪花相互交叠,如有灵智般翻飞。有的则分散地归于大地,成为脚下那唯一的名字。
奇迹的一生,从天入地,在归落玄土的奥妙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玄土在哪?
姜枕眨眨眼,眉间,脸庞,一阵清凉。
雪乖顺地附在自己的身上,变成晶莹的水珠。又被冷带走,转瞬即逝。握不住,抓不着。
而至此刻,姜枕才忽然福至心灵。
茫茫天地间,本不该有他在这里。
阻碍了雪的一生,是奇迹,还是祸端。
姜枕想,如果雪都有同类相伴,那自己呢?
孤零的,独自的,抱有目的的。
当真是,残霜败雪。
锵——
木剑无鞘,只有初心二字。少年握住初心,轻点足时,如燕微动,与剑影相互辉映。功法自然流畅,划过的轨迹犹如雪飞鸿,转瞬即逝,却又留下深刻的痕迹,透着空灵的韵味。
雪落在木剑的身上,仿佛被火焚烧,变成了晶莹的水珠。挑起剑锋时,那些水珠便各落他方,到了地上,融入玄土。
是旅途中的一场奇迹。
姜枕挥洒自如,最后并指停剑,背负旋身。看向身后的玲珑梅花鹿,收敛神情,小声道:“我好像舞错了……”
领主迟迟未动。
良久后,才听它轻叹一声:“是祸……”
姜枕不明所以,领主却道:“你阿姐曾留给你一样东西,跟我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