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考了下:“南海最临近东荒,若快马加鞭,往前十余天,应该能赶到。若有大乘护法,则更快。”
消潇道:“都可以,只不过灵力波动大,可能会引起察觉。最好用前者。”
姜枕点头。
谢御已经将东西收拾进乾坤袋了,包括东风行的棋盘。他将东西系在姜枕的腰间:“可要吸条灵脉?”
姜枕思考了一下:“好。”
多筹备总比不筹备好。
姜枕看时辰还来得及,干脆回屋内将谢御剩余的灵脉吸了一半。本在筑基后期的他直接打通了修为,变成了开光的中期。
这期间,他在屋内待了数个时辰。金贺在外头护法,看见了一道红雷闪过:“诶……”
消潇抬头看去:“天道醒了?”
金贺摇头:“没有。”
到了丑时,已经是夜半三更,漆黑的夜幕下,只有草木摇曳的窸窣声,让人毛骨悚然。
谢御给了小厮后半年的工钱,便回宅院里将刚打通灵脉的姜枕扶了起来。
姜枕感觉自己还好,但刚才突破的时候,总觉得周遭并非看上去那样平静。他揉了下眉心,嘱咐道:“待会出村落的时候小心。”
一行人都记下。
消潇和金贺早就采购了马匹,这下牵着马出了宅院,一行人上马往阿婆那边赶。等到了地方,便是姜枕和谢御两个人上前道别。
今日格外的冷,大雪纷飞,像是有暴风雪要来临,姜枕看着天幕,内心有些不安。
果然还没到屋前,姜枕便听到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他要抬手敲门的动作静止,一时间不上不下。
妖王却动用灵力打开了门。阿婆的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是枕头吗……”
喧双道:“你别起来,快躺着。”
姜枕几步往前,却还是看见阿婆趔趄着步伐,从床榻翻下来,她咳得很难接上气,看上去难受极了。
姜枕往前走了两步,干脆利落地跪在她的跟前,将她托住。
“阿婆,小心些。”
“好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啊?”阿婆显然是知道他要离开,揩着眼泪,一边拉他:“起来,快起来。”
说完,她又剧烈地咳嗽着。
姜枕站起来,牵住她的手,喧双便拍她的背:“这大冬天的,你起来做什么,生了这么严重的病,也不怕咳死了?”
阿婆笑了下,宽慰道:“这不还有你吗?”
阿婆叹息着,喧双便拿灵力给她顺气,姜枕这才去将矮榻那儿的火炉子点着,屋子里泛起了些温暖。
阿婆道:“我这一生啊,就见过你们这些人,瞧这孩子,现在也要走了。”
说完,她禁不住地落泪。
老人年龄大了,又把姜枕当做是要久居的孙儿,哪知道乱世之下,根本没有偏安一隅的地方,迟早是要离开的。
姜枕不忍地道:“阿婆,我会回来看您的。这次出去,是为了给我的道侣治病,等好了,我们定然不走了。”
姜枕嘱咐道:“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阿婆咳得泪花都出来了,却仍旧眯起眼睛,笑了下,摸了摸姜枕的脸颊:“不必说了,好孩子。”
阿婆把眼泪擦干净:“我不过是年纪大了,爱感怀罢了,若是换作以前,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到黄土里边去,我也是不在乎的。”
“你不必有顾虑,要早去,就尽早吧。”
姜枕跪在她的身侧,声音很轻:“阿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他抬起视线看阿婆,谢御便走至身后,同他一块儿跪着。二人拜天地的时候便是朝她,此刻也不拘谨。
阿婆的泪花往下落,她费力地伸出手,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语气感怀:“好孩子,此去一路保重,切莫怄气,伤了彼此的真心。”
谢御道:“我明白。”
姜枕点头:“我记下了。”
阿婆这才松了手:“走吧,走吧……”
谢御半揽着姜枕起来,他们要往外走,姜枕是舍不得的,他回头看了一眼阿婆,发现喧双的神色愈发黯淡了,她周遭的死气和煞气却变得逐渐浓郁。
这也代表着一个问题。
阿婆要离开了。
明白了这个道理,姜枕的步伐更慢,甚至跟蜗牛一样需要拖行。
阿婆咳嗽了好几声,因为没抬起视线,甚至不知道两个人还没走。她只念叨着:“都走了……”
喧双道:“我还在呢。”
阿婆宽慰地拍了拍喧双的手,不知道想到什么了,突然语气激动,又剧烈地咳嗽:“走,我去送送他们……好歹,也认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