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遐被刺中的位置在肩膀,鲜血直流,他捂住那刀状的口子,怔愣地看着消潇,目光里是不可置信。
消潇道:“你大可以告诉义父,今日我在这里捅了你一刀,为不孝女,当论斩。”
箫遐急忙地道:“我不会这样去做——”可仍旧没能拦住消潇的话,“我永远不会回到你的身边。”
消潇将匕首插回牛皮里:“因为你什么都做不到。”
箫遐张着嘴,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头,最后兀自地咽下去,有些难堪。
消潇道:“遐哥。”
箫遐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惊喜地看向她。
消潇露出一个笑,问:“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会闹得人尽皆知呢?”
“你曾许诺我的东西,真的都做到了吗。”
消潇背过身要走,箫遐刚开口发出一个音节,却陡然听到后边隐约有些弟子的声音。
消潇加快步伐,拐入墙角边。
金杖教的弟子本嬉戏打闹地回来,见到箫遐站在原地,愣了下,突然有人惊声道:“少主受伤了!”
一帮人忙地围了上去,像鸟雀似的叽喳。箫遐推拒开他们的的恭维,道:“没事,不小心摔到而已。”
外袍正披住他的伤口,无法察觉。
姜枕松了口气。
跟着消潇回去的路上,姜枕总感觉来时的路都变得萧索了些。许是前者情绪低落,总让人内心不安。
到了弟子居还没进屋,便看见小四着急忙慌地跑出来,在看见他们的瞬间,如蒙大赦道:“小姐!”
他滑跪至消潇的跟前,道:“十二被少主买通,出卖了您!”
消潇淡淡,“先进屋吧。”
姜枕伸出手牵起小四。
对方却像避瘟神似地缩回手:“谢谢。”
姜枕:“……”
姜枕转头,盯着谢御还没收回去的死亡凝视。
谢御:“。”
姜枕内心有些微妙,见小四进了屋,才踮脚在谢御的脸上亲了下,不太好意思地说:“别吃味。”
“嗯。”谢御温和地注视他。
等关上门扉,姜枕跟谢御坐下,才听见小四开口:“我也是才知道,十二被少主威胁,迫不得已出卖了您!”
小四道:“是我失职!”
眼见着少年要磕下去,消潇伸出指尖及时勾住他的下巴,迫使其抬起来:“没事,又不是死士,衷心与否,在生死关头并不重要。”
她松开手:“十二人呢?”
“已经关押起来了。”
“嗯,先关上些日子罢。”
消潇伸手,小四立刻领会地起来,去给她倒茶,动作利索下,神态却显得犹豫不决。
消潇道:“想问什么?”
小四回魂,道:“小姐。”
“您今日……见到少主了?”
消潇“嗯”了声。
小四道:“你们怎么样?”
消潇抬眼看他,小四立刻垂头:“是我多嘴了。”
消潇道:“左右不过陈年往事。”
茶已经倒好,苦涩的香气,光闻着便让人觉得回甘。
消潇喝了口茶,身上那肃杀的气息才消减下去。小四不免大胆了些,再次询问:“您和少主,本青梅竹马……虽然昨个闹得不太好看,但少主是真心担忧您,不是吗?”
消潇问:“你被收卖了?”
小四抿住唇:“我不说了。”
消潇便挥手让他出去,但其真的走,又叫住:“义父那边如何了?”
“没动静。”小四说。
消潇眯起眼睛:“是没动静,还是想趁没动静的时候办事、你可查清楚了?”
小四被点拨,道:“我会让人留意。”
“去吧。”消潇道。
等小四再次关上门扉,消潇才疲惫地阖上双眼。
姜枕知道她心事沉重,不愿与人倾述。但从这些谈论中,多少也猜出了些过去。
姜枕道:“消潇,既然箫遐不尊重你,执意让你待在金杖教内受折磨,你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姜枕跟谢御对视,继续道:“既然他对你不好,不考虑你的感受,就别再顾虑了。”
消潇道:“不,不是。”
她疲乏地睁开眼:“箫遐不知道他爹做了什么。”
姜枕愣了下,“他不知道?”
“嗯,虽然我饱受折磨,但和义父都默契地保守这件事。”消潇道,“过去,是一旦开口就会死掉,而现在,我却不知道从何说出口。”
“箫遐要我留在他的身边,无疑是十年过去,他有上位和操控金杖的能力。”消潇道,“可他终究不过是‘少主’,护不好,我也无需他护住。”
她闭上眼睛,语气愈发轻,像是累到了骨子里:“没事了。”
姜枕担忧地看向她,但却只能沉默。
对消潇来说,她失去亲生爹娘的庇佑,得到了箫遐这位义兄的爱,本谈不上幸福。但在教主这种人的衬托下,感情却显得凝重。
姜枕明白这样的感受,这就跟花草嘲笑他时,把所有的盼望都嘱咐在阿姐的身上,所以对阿姐的感情比真正陪伴上数十年的还要深刻。
这样的说法,也正适合百姓。
姜枕突然有些悟了,他不免正视起消潇对箫遐的感情,但这并非是他可以插手和去僭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