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自己作为上位者的脾气。
她皱眉,有点生气:“怎么回事?”
“抱歉,小姐,奴让您痛了。”
霍暻为自己的失误诚恳致歉,解释原因:“奴之前从没帮人挽过发髻。”
霍暻没说谎。
他确实从来没有挽过发髻。
但他躲藏在黑暗处里观察过无数次,其他人替宝照挽发。
他知道宝照最喜欢的发髻样式是什么。
听完他话的宝照把疑问放在另外一个重点上:“你之前的主人呢?”
“小姐,奴没有过其他主人。
对于她这个问题,霍暻表示很意外。
“您是奴的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主人。”
他在解释时,宝照一直看着铜镜里低头的他。
似乎是怕她误会,霍暻在话里整整强调两遍。
还用上“第一”、“唯一”——这些通常只会在话本子里男女主角表述真心的场景中出现的词语,来向她阐述自己作为仆人的忠心。
宝照有点奇怪他的用词,但没有过多在意。
她是中途在牙市买下的霍暻。
她不了解他的过去经历,只是猜测他是被上一任主人抛弃的,并因此生出几分不快。
她不喜欢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所有物。
打上她的标签的东西,就应该完全、完整的全部属于她。
而现在,霍暻的解释彻底打消她心底那点浅浅的不悦。
霍暻没有伺候过其他的任何人。
她是霍暻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人。
宝照心里那点奇怪的占有欲被满足,就连刚才因霍暻工作失误而生出来的不快情绪也随之消散。
她歪过头,仔细察看镜子里自己的发型。
是她常梳的双髻,发上簪了浅紫色的绒花珍珠作装饰。
两个发髻的大小相等、位置严格对称。
是宝照心目中想要的理想效果。
她给了霍暻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有立即惩罚他这次的过失,只是用言语进行警告:“我不希望我的贴身婢女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再有下次,她会毫不犹豫地对他进行惩治。
视线往珠花旁边稍稍偏移一寸,宝照看到铜镜里映照出霍暻的半个侧脸。
他站在她身后。
眼睫低垂,侧脸流畅的轮廓线条干净漂亮。
他看起来似乎从这件事当中很好地吸取到经验教训:“奴会引以为戒。”
宝照目光聚焦在他侧脸之上,又想到他刚才所说的,那个让他讨厌的人。
她新买下的这位女婢,沉静、乖顺、温和,看起来永远不会与人交恶,很难想象他居然会因为讨厌的人而丧失高质量的好睡眠。
宝照不知他与口中那位讨厌的人是如何开启的交往,但没有再继续探听下去。
她没有花费太多心思在其他人身上的癖好。
宝照从妆台前离开。
霍暻将打开的首饰盒和玉梳收好。
低下头时,看到手上的一根发丝。
是他刚才不小心扯到宝照的那一根。
轻飘飘的发丝没有重量,被若有似无的微风吹得摇晃,颤颤巍巍地勾缠住他指尖。
霍暻再次看向铜镜。
宝照不在。
镜子里只剩下孤零零的他自己。
他低下头。
空出来的手触上那根主动勾缠住他指尖的发丝,缓缓用力。
受到外力的发丝锋锐,缠绕在指尖上的力度越来越紧。
直到指腹被勒出明显的红痕,疼痛传来。
霍暻终于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