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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里头死气沉沉,偶尔听见洞口处野兽的阵阵嘶吼。
沈意不安的看向四周,身旁却只有一个柳凝桑。
他紧紧攥着掌心,犹豫许久,默默挪到她身旁,整个人却像要死了一般,轻轻靠在她身侧。
柳凝桑听见他的死动静,低头瞥了一眼。
方才还一脸傲娇的萨摩耶,这会紧张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也。
她抬手搭在他身上,轻拍着安抚:“没事,他会来的。”
沈意缓口气,默了许久,突然念道:“孤有一位兄长。”
“嗯,听说过。”
“他死了。”
柳凝桑心里颇为诧异,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裴修作为帝王之子死去,仍以摄政王的身份活着。可当沈意说他死了的时候,好像是真的死了一般,听着不禁令人难过。
沈意自顾自的低语着:“孤年幼时便被弃于冷宫,儿时尚小不知那是何之地,成日只知跟在兄长身旁。长大一点才发觉饭是馊的,水是苦的,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嗤着笑,“可我又能如何?日复一日被困在那鬼地方,倒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也习惯了,至少有兄长护我。谁曾想到先皇突然驾崩,我便跟着兄长离开冷宫。”
他抬起头,眼底布满哀凉。
柳凝桑苍白的宽慰着:“陛下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他勾起嘴角,垂眸说道:“那一日,他便死了。”
“他……怎么死的?”
他的语气又变得凉薄起来,“自然是死在世家的手中。”
柳凝桑听得有些恍惚,辨不清他的情绪,到底难过是演的还是冷漠是演的?
沈意靠回她肩头,额头凝着冷汗,身体逐渐失温。
“陛下莫要睡着了。”柳凝桑见状给他裹紧皮袄。
沈意死犟着,丢开皮袄仍是靠在人家身上。
柳凝桑拱了他一下,沈意软绵绵的歪倒在地,折断的肋骨压得生疼,忍不住吭了几声。
柳凝桑还以为他哭了,不忍心又将他扶起来。
“算了,我守着你便是。”她让他靠着,“只能睡一会,待会就叫你起来。”
他沙哑道:“柳凝桑,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
柳凝桑甚是无奈,这本就不关她的事,说到底还是他害得白仙仙对她下手,怎料沈意也落在这里,也算是害人终害己。可若沈意死在她身边,那可真就出大事了。
“我是为了自己。”
柳凝桑认命的叹气,扯起皮袄揽在他身上将人裹紧些。
沈意消停下来,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
柳凝桑睡着了。
沈意靠在她身上,死寂得如同离开冷宫前的那个夜晚。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度过那个黑夜,知道的人都得死。
柳凝桑已深陷在黑夜之中,面前有一扇门,她犹豫的推开,迎面撞上一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叶裴修!你……”
叶裴修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前穿过。
柳凝桑诧异的回眸,眼底映入一片尸海。
她又回到了他的记忆中,弯弯的月牙割开漆黑的夜,笼罩在冷宫上。
此刻在她面前的是年少的他。
叶裴修踏出冷宫,脚下染着血迹,身旁拉着个孩子,他们就这么一条路走到黑,而他突然消失在黑夜的尽头,留下一个仓皇回眸的孩子,眼底尽是麻木。
在这皇墙之下有无数座牢笼与宫殿相倚,但皇位仅有一个。
世家辅佐弃子登基,亦是掌权的一环,二人之中只有一人可登上王座。
究竟选叶裴修还是沈意,世家之间又开始争执不休。
自古立嫡立长,辅佐叶裴修登基乃名正言顺,世家定然会以他的弟弟相要挟。
沈意年幼更好为世家掌控,他的哥哥便成为最大的阻碍。
他们怎会不知踏出冷宫的那一刻又将面临何等处境,可他们没得选,命运将他们兄弟二人推至这一步。
叶裴修选择了另一种残酷的结局。
柳凝桑在他的回忆里看了一段段残忍的画面,他手刃世家,一次次置之死地而后生,又似乎从未真正的活过。
他以叶裴修的身份成为摄政王,与沈意在外人面前逢场作戏,日子久了,戏却愈演愈真,谁都难以分清到底何为真。
一场场朝堂纷争之下,只有利益是绝对的真。
一幕幕腥风血雨交织成网,化作红盖头落在柳凝桑头上。
柳凝桑掀开眼前的薄纱,再次站在叶裴修身后。
他回眸转身,与大婚之夜那天一样惊艳。
柳凝桑缓缓抬起手,试图触碰着他的这段回忆,突然眼前一晃,腕上的银镯格外惹眼。
“不要!”
柳凝桑在梦中惊呼,手中已克制不住的摸上暗器。刹那间,毒针正中他的脖颈。
叶裴修倒在她面前毒发而亡。
叮~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解锁主角的成长之路。】
柳凝桑猛的惊醒,额上冒着虚汗。
她生硬的低头,紧张的看向身旁的人。
沈意没有合眼,他脸色惨白,嘴角仍挂着笑意,此刻显得格外诡异。
“姐姐,你终于醒了。”
柳凝桑回过神来,后怕道:“陛下……莫要如此叫我。”
“叫姐姐不爱听么?”沈意冷哼一声,扯起伤口不禁又拧起眉头,“难不成,孤还得叫你一声……嫂嫂?”
柳凝桑咬了咬唇,终于搞清楚原主同沈意之间的关系。
沈意想借她的手杀了叶裴修。
他们都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