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双手向后搭上桌面,歪头冲休长歌下了结论:“还算有情。”
休长歌:“……”
休长歌双眼轻阖,从中溢出几许哭笑不得的笑意来。
那笑意在女子眼底一晃而过,她瞧见了,轻哂。
月色如水,女子哂笑过后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见她唇缝开了一半,第一个字才出一个音节,然后房门被从外轰然踹开,断裂的门闩碎块从中迸飞,堪堪从女子脸侧擦过,将她所有要说的话活生生截断。
“!”
屋内二人双双一惊,视线不约而同投向房间门口。
那里,静静站着去而复返的白十一。
他左手搭剑,右手轻扶门框,带着点尚未收敛的凶恶,眯了眯眼,道:“抱歉,听到了点声音。”
那点凶恶很快就被带着痞气的笑容掩盖,白十一投向屋内,语气幽幽:“长歌啊,在做什么呢?”
休长歌:“……”
休长歌‘唔’了一声。
走廊里传来几间相邻房客被吵醒的动静,好像有谁骂骂咧咧了一句什么话,白十一向外瞟了一眼,然后抬脚跨进屋,背身关上了失去门闩的门扇。
女子‘审时度势’的本领十分高超,见状不对,转身拔腿就想溜。
“别动。”白十一的笑容还在脸上,手中不知何时装上的袖箭却已对准她,箭尖儿点着月亮虚弱的光。
“别动哦。”
女子:“……”
女子咬了咬牙,收回已经摸到窗台的手,非常识相地又坐回了长凳上。
白十一这才微挑起眉,腕上袖箭还抬着,走到休长歌身边,蹲下身解开他口中布条,问道:“没事吧?”
休长歌摇摇头,小声说“没事”,但忽然又看着他,末了加补一句:“我是被绑架的。”
白十一不带怒气地瞪他一眼,率先没绷住,笑了:“我知道。”
他低头,敛住笑意,摸出一把小刀将休长歌手上和脚上的绳结割开。
女子忽然也不跑了,二郎腿一搭,向前俯身撑起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不太清晰,但大概不是什么好话。
白十一起身后,脸上表情消失,才看向女子道:“你是何人?”
女子抽出一只手掸了掸嫁衣裙摆,摇着头晃着脑:“我凭什么告诉你?”
白十一挑眉,一言不发地抬了抬袖箭。
女子:“……”
女子‘嘁’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回答:“落花令。”
“落花令?”
“是名字,”落花令得意道,“好听吗?”
“嗯,好听,”白十一点头,然后侧过身问休长歌:“怎么处理这位名字好听的姑娘,送去官府?”
“!?”女子闻言,得意的神色消失,一猛子从长凳上蹦起:“喂!我又没对你的小情郎做什么,凭什么送我去官府!”
“小情郎?”白十一被这个称呼一噎,随即低头干咳了两声,“小情郎什么的,就……瞎说什么呢。”
忽然娇羞。
休长歌:“……”
休长歌偏头,抬手扶了一下额。
他抬手时,手上金铃轻响,发出不轻不重的叮铃一声。
声响瞬间,落花令神色倏然一凝,伸长了头往前去看:“那是什么?”
“?”休长歌顺着她的目光落向自己抬起的那只手腕,只见金铃正好搭在他凸起的一截手骨上。
“你说这个?”
“对,哪来的?”落花令问。
“宋大少爷成亲,府前领的……怎么了?”
而这时,女子忽然没了声。
她静静立在那,神色有些莫名。从窗外渗进来的月光轻描淡写的给她的红嫁衣勾了个边。
直过了好久后,她才开口说上一句:“喂,这东西你别带了。”
休长歌歪起头,仔细看了看手上,还顺带又晃了两下,在金铃响起的同时问道:“为什么?”
“……”
落花令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双手后撑,放松地倚靠在木桌边沿。
“今天宋府的新娘逃婚了。”
没头没脑忽然一句,休长歌一顿,目光在她脸上定格。
落花令在他的目光中面色不改,眼角眉梢甚至在透着点事不关己的笑意:“知道为什么吗?”
嫁衣厚重的布料在她身上撑起,金丝线绣的鸳鸯合欢好像要在朦胧的月光下扇动翅膀飞走。
落花令的声音飘幽幽落下:
“因为,宋府大少爷宋槐江——
他拜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