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情和立春狂奔回星宿院。小满已经在院中等了许久,来回踱步,神色紧张。
看到二人回来,她立刻上前:“副使,你们终于回来了,快换衣服吧。”
薛情还未继任,暂代副使。现任是她的师傅,封号名为“星纪”。成为女使后,就再没有名字,取而代之的是封号。
二人一看小满紧张的表情就知道,她们离开后有人来过。
步伐加快,小满边走边说情况:“星纪女使和孙相刚来过。我跟他们说你去检查继任大典准备情况了。”
“女使倒是没说什么。但你知道的,孙相多疑,非要见到你才肯罢休。”小满在前推开房门。
进入房间,衣服早已备好。三下五除二脱掉外衣,换上准备的外衣。
“他们现在在哪?”薛情一边换衣服,一边问。
取掉发簪,薛情头发散落下来,小满手一捋,一个简单的发式做好了。
“他们在星纪女使的北院等你。”
抚平衣服褶皱,收尾。
作为钦天副使,继任前需带面具。继任大典过后,才能摘下面具,取而代之的是舒服一些的帷帽。
“面具。”
立春递给薛情面具,薛情一个人去了。
北院中。
孙相坐在正厅的椅子上,高高在上,星纪跪在地上。
“副使可还能胜任?”孙相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茶杯,不给正眼。
“自进宫以来,副使恪尽职守,虽偶有差错,但胜在勤勉用心。您交代的事情,她从未马虎,相信副使今后定能为我重国造福。”
星纪说完,扣头参拜。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面那老头是一国之主。
不过,他确实权势滔天,一人之下。
多年前。兴帝暗访民间遇到一个算命之人,正是如今的钦天相孙怀海。他在路边摆桌算命,有人要算上一算,他却摇头拒绝,说只算有缘之人。
兴帝路过,被吸引:“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坐下饶有兴趣地问:“那你看看,我可是你的有缘人?”
他只看了一眼兴帝,沉思片刻,放声笑道:“今日你我无缘,三日之后,自有天降缘分。”说完他就收摊了。
三日后,兴帝突遇刺杀,一行人慌乱之际,又遇到他。
“我掐指一算,必有此劫。我已在此等候多时,皇上,这边请。”
兴帝还未来得及问,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是皇上的。一会儿功夫,他就带着兴帝脱离危险,和护卫大部队汇合了。
兴帝把这次化险为夷,全归功于孙怀海的神机妙算。遂重金重权相许,将他请入宫中,赐“钦天相”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国占算。
所谓的“钦天女使”,正是孙怀海入宫之后向皇帝谏言而来。
“臣夜观天象,众星拱月,此乃大吉之兆。夜半之时,有大量流星划过,此乃上天示意,使者已降。寻之,用之,可保江山太平。”
就这样,星纪的人生急转弯。被迫断了婚约,一头扎进了这水不见深的宫中。到现在,已经很多年。
如今孙怀海也五十四岁了。
薛情带着小满匆匆赶来北院,华芜姐和张夜在房间外的院子里候着。
张夜是孙怀海的心腹,整天冷着脸,大家都叫他大冰块。
华芜姐则是星纪的身边人,看到薛情就使眼神。薛情看这眼神就知道,事情不好应付。
薛情隔着门向里面喊道:“孙相、师傅,我回来了。”
孙相眼神示意让站了许久的星纪坐下,然后说道:“进来吧。”
薛情推门而入,孙怀海率先开口问道:“去哪儿了,干了什么?”
没有一个多余的字,那口气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定罪后的质问。
薛情不慌不忙,行礼后答道:“我去瞧了瞧下面继任大典的准备情况。”
孙怀海没有接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是好茶,可这杯子差点意思。”似是在品茗。
看来一两句搞不定,薛情继续道来:“我先去了尚服局。雪琴姑姑说我瘦了,要给礼服加一条腰带。”
“又去了尚仪局,惠心姑姑又带着我过了几遍继任的礼仪。我有些紧张担心,她还宽慰我,对我很是受用。”
……
其实薛情也是在赌,话几乎全是来的路上编造的。不过,事已至此,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他相信。
这么多年,这‘钦天女使’看似光鲜,实则更像是为孙怀海所用的爪牙。他时刻关注着,怕自己这利器被他人夺走。
薛情说完话稍等了一会儿,又继续补充:“对了,刚回来的路上还遇见了小六。他又长高了,正往其他宫中送点心。”
孙怀海这才开口:“皇上明日在宫中设宴,庆祝凌云将军战胜得归。你准备一下,和你师傅一起来。”
“是。”
孙怀海刚才虽然没有对薛情的话做出评价,但他没有动怒,就说明此事暂时告一段落。
说完他起身离开,薛情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一切并没有结束。
“你打算怎么圆?”星纪望着孙怀海离开的方向问薛情。
星纪对薛情了如指掌,知道她没少干荒唐事儿。今日,她知道薛情一定是偷偷出宫去了。
尽管她知道薛情爱玩闹,也从不责备,次次都帮她掩护。可继任仪式临近,这次她有些担心。
薛情就回了一个字:“等。”
“派人跟着张夜。”薛情对门外的小满说道。
孙怀海如果心中有疑,必定会拍心腹张夜去调查。一旦被发现撒谎,事情就复杂了,薛情不得不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