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按掉第二通,第三通。
第四通出来时,方乐誉意识到这睿智可能真的有什么事要和他说,这才拿着手机拐到楼梯间接通,问:“什么事?”
不知为何,那边的声音有几分强装的笑意:“鱼儿哈哈哈哈晚上好啊哈哈哈哈,你那边怎么样?干嘛呢?”
“图书馆刷题。有事吗?”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啊、呃,我今天看到了一个故事。”
方乐誉两眼一闭,听他讲:“说是,有个牧羊人他反复做着一个梦,梦到遥远的金字塔下有一笔丰厚的宝藏,他毅然决然走向了寻宝的路程。”
“一路上,他穿越沙漠,经历各种艰难险阻,被各种困难缠身,但最终都战胜了它们。结果他即将到地点的时候,遇见一个人,聊天时候那个人提到自己也经常做一个梦,梦到开着无花果树的废弃教堂下藏着宝藏。”
“牧羊人大为震惊,这就是他出发时的地方啊!于是他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挖到了宝藏……”
方乐誉揉了揉眉心,这前摇长得他都有点困了,“所以?你要告诉我的到底是?”
得是多大的事才值得那么曲折迂回,还要铺垫个三四分钟?
真正要说了,宋亚卓又哑炮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那边欲言又止,反复呃呃,方乐誉耐心地等,宋亚卓这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我身边……也有这么一个人,兜兜转转之后,发现宝藏竟在我身边。”
“……”方乐誉眉心一跳,“我知道我很宝藏,谢谢,但是你怎么突然抒情起来了?”
“我说的那个人是我!”宋亚卓怒吼一句,又咳嗽两声,和缓声音,“但宝藏确实是你。”
方乐誉倚在墙边还没完全地坦然接受这句夸赞,又听那边说:“我找了一年半的人啊,没想到正确对象被我在最开始的第一位就排除了,我说呢,难怪我找不到!”
心忽然咚咚跳了起来,有一种奇妙的、直觉般的东西引领着方乐誉缓慢地站直身体。
他问:“你什么意思?”
“因为那段时间奶奶走了,我们不敢去打扰你,所以那件事被我按下了,没有证实,”宋亚卓郑重地问,“鱼啊,你去年2月15的时候,有没有去过竞赛楼?”
“去过。”方乐誉说。
只听那边一道捶大腿的悔恨声响,方乐誉挑了挑眉,又听宋亚卓问:“那你有没有去过靠近池心湖那边的天台?”
这下,方乐誉沉默了非常久。
久到宋亚卓开始在另一头急得跳踢踏舞,方乐誉却在此刻望向了窗外,眯起眼后,窗外簇冒的绿藤登时被光线折腾得支离破碎。
“他让你和我说的?”良久,方乐誉问。
宋亚卓这下被吓了个半死。
语言系统连带开始紊乱:“什、什什什么?你你你……在说啥?啥意思?我我我不太懂,我不是……”
方乐誉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慢慢地咬字,以确保清晰地传到宋亚卓耳里。
“是宁松声让你告诉的我,那天天台上的人是他的?”
宋亚卓:“——你为什么猜得那么快!?呃不对……我是说,呃,我,那什么,他其实也才知道不久,然后,呃……”
在方乐誉的冷漠相持中,宋亚卓最终屈服:“……嗯……是的,是他让我说的,不过!他让我给你稍微暗示一下,委婉一点,不要那么直接。”
指向性都这么明显了,方乐誉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只是想不明白。
“他为什么突然让你告诉我?”方乐誉淡声说。
既然掩饰也掩不下去了,宋亚卓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也不知道,我也很震惊啊,你俩这什么缘分,他找你真的找挺久的!……你们当时在天台到底说了什么?”
过去挺久了,印象模糊许多,方乐誉仰头想片刻,说:“好像是讲了跳楼的一百零八种可能性死法。”
宋亚卓:“?”
那、那难怪印象深刻,念念不忘哈。
他试探地问:“那,那你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就是这是他和宁松声相处时,最后几个感觉疑惑的问题被解开了一个。解开一个,能够在他身上继续探知的东西似乎就少了一个。
金芒穿越玻璃扇面,直落在墙上,划出漂亮的而温柔的色块,照在身上,不冷,不暖。
直到闹铃响起,准时提醒主人离开图书馆,前往下一堂课,方乐誉在沉默中把电话挂断。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