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个穿着盛装十分精致的小人,看起来像是白瓷,却没什么光泽,这样的娃娃柳琛云倒是在雁栾和荣槿的工艺坊中见过类似的,应该是石膏制的。
娃娃的五官都描画得很细致,每个娃娃都不一样,身高体型也有差别。
柳琛云这么一问,樊熠转头与周围的勐泐人交谈起来,了解清楚后说道:“这五个是勐泐的三位王子和两位公主,作为国王子嗣是要一同参与祈福的,但由于这样的祈福是在王宫外,便做了他们的塑像代替。”
此时,台上舞者的动作戛然而止,鼓声随即停住,台下的嘈杂声都诡异地安静了刹那。
原本熊熊燃烧的火台在并没有什么风的情况下竟然开始忽明忽灭。
不过片刻,舞者的动作开始舒展,鼓声也放缓节奏,一个高僧模样的人双掌合十走到了台前。
这位僧人一出现,台下所有人皆不再言语,都合掌静默以示尊敬。
“他们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本想向周围问问这高僧来历的樊熠见此情景小声嘀咕了句。
二人入乡随俗也都合掌而立,柳琛云在乐声的掩饰下放低声音道:“勐泐是佛法与王法一同参与政治的国家,僧人的地位极高,这位想必是国中高僧。”
高僧闭眼,嘴里念着经文,再睁眼时,忽明忽灭的火台顿时窜起旺盛的火焰,身后两位舞者此时展着艳丽的尾帆像壁画罗汉般站立着。
佛寺中几声深沉悠远的钟声传来,而后浑厚得仿佛是千百人一同诵经的声音冲出佛寺,让人心中不由得升起肃穆。
诵经的声音未停,高僧于供桌上拿起一根香,在火焰中点燃,插进了第一个塑像小人面前的小香炉中,随后又拿起一根香,点燃插进第二个塑像的香炉中,直到第三根香,无论在火焰中停留多久,都无法点燃。
静默的台下此时出现疑问的声音。
高僧沉着地将那根点不然的香放下,重新拿起一根,这次很顺利便点燃了,台下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只是,在那根香被插进第三个塑像面前的香炉的瞬间,明明毫无外力作用,竟从中间拦腰折断了。
高僧皱眉,台下更是一片惊恐。
柳琛云听见不少人在小声说着什么。
樊熠:“他们说,这是神明不接受三王子的供奉,不会为他的祈愿赐福。”
那高僧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情况,他避开三王子的塑像,在其他的塑像的香炉中插好香,依然不紧不慢的将法事进行了下去。
插完香,高僧在供台后原地打坐诵经,两位舞者开始绕着供台与高僧重新跳起了紧纳罗舞,直至香燃尽,一直萦绕的诵经声渐渐归于沉寂,法事完毕。
人群散开了,大家开始往回走,路上重新嘈杂起来。
樊熠憋了半响,终于能放开声音说了句:“好压抑啊,虽然不知道这经叫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祈福的。”
柳琛云:“还记得元溯说的有人要害三王子吗?这整场祈福大概就是为了向百姓展示三王子那两根点不燃和莫名折断的香。”
樊熠:“为什么要这样?”
柳琛云:“因为勐泐是佛法与王法共治,佛不认可的人,王法没法独断,深受佛法观念影响的百姓也是不会认可的。”
樊熠:“可是那三王子不是已经去元齐接受册封了吗?”
柳琛云:“让三王子成为继承人是迎合元齐之举,只要元齐看到了勐泐的这份心意对勐泐便极为有利,而后只要三王子死的出乎意料却又合情合理便好。元溯后来的信中说三王子所中之毒是一种慢性毒,完全可以伪装成慢性病。”
樊熠的神情有些疑惑。
“在想什么?”柳琛云问道。
樊熠:“三王子去元齐接受册封是因为国王重病,可若是这病是假的呢?暹水又在这时派使臣来,是不是代表勐泐可能对元齐起了异心?”
柳琛云:“宫中的事就等陈太守他们的消息吧,官道遇山崩,陈太守大概要比我们晚十日到。暹水使团明日就会进宫,若是没有山崩,陈太守就会在勐泐宫中与他们会面,如果与元齐使者见面是暹水计划的一部分,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在宫中多留些时日,而这次暹水使团的那个四世子,元溯怀疑他就是元谋。”